张德金像是没听懂魏广利话里的意思,满脸褶皱的面容依旧谦和,仙风道骨:“林熙冬?就是那个女娃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魄力,年少有为啊。”
他自然是知道主刀是谁,只是有些话先出口撇清点关系总没错。
张德金早在事发当时的十分钟后就接到了急救的电话,他听到患者伤口和出血量,就知道不是自己或者团队里有人能解决的情况。
“确实有魄力,而且实力很强,不然也不会作为我们秦合的特邀专家。”
“不过下腔静脉损伤修复,这个血管外科领域更擅长啊,罗主任您要不要下去协助?”
观察室里,有人应声认同,也有人趁机搞事。
血管外科是秦合的新兴科室,属于普外的分支。
在一家医院,尤其是知名的医院,新建科室这样的资源位置,自然不少人盯着,刚刚说话的就是普外有主任医师职称的意思,也是普外的高副主任。
虽然职称有了,可行政他依旧是副主任,如果要晋升主任,只有两条路,原主任退休或带一个新科室,前一个至少漫长到几十年,后一个就在前阵子刚失去了希望,自然心有不满。
听到这话,血管外科新上任的罗主任保持着礼貌微笑:“见识过林医生肝移植时的缝合技术,自愧不如啊。”
“罗主任也太自谦了,堂堂秦合血管外科的主任,怎么可能输给越医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科室新建,实力都需要打磨配合。”罗主任也没一点害臊,不过也不是脾气软的,“对了,高主任今天不是值班吗?怎么来得有些慢?是有什么危及情况吗?”
医生,并不意味全心全意为病患服务,在秦合这样稍有不慎就会被拉扯下来的专业医生,很多时候已经不是病患选择他们,而是他们选择病人。
魏广利听着他们这些笑面虎拉扯,又看向手术室屏幕显示的手术状况,有瞬间觉得自己非常羞耻。
魏广利和秦合大多主任不同,他既不是来自家学渊源的医学世家,同样也没有深厚的身份背景,更没有德高望重的老师做支持,他纯粹是靠着一身本领在秦合爬上来的骨科医生,甚至更加崎岖。
农村出身,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秦州大学的大学生,带他临床的老师便是这位一流医院里的二流主治。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张德金还在秦合的时候,魏广利曾跟着他学过正骨,只是到现在为止,魏广利都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毕竟这名临床经验丰富的老教授,可从没读什么文献或者学习他人经验的习惯,而张德金打开知名度的那篇骨科正骨论文,就是魏广利所写所做。
年轻时候的魏广利气愤不过,去举报去投诉,可在大多数眼里,或者说在本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的证据并不足以支撑,又没有强硬的靠山,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外派到非洲交流,那次中途他差点死于疟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