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看着她冷冰冰的表情。她脸上照旧还贴着鲵面,只不过又将上面的疤痕变得更浅了一些,虽然看起来还是令人感到不适,但已经能够还原出原本的容貌来。
在秘境里的这几日,他已经碰到过几波正道门派的人,也听他们闲谈中提起过几回离暮雪,提起她毁了容后的一些轶闻。有说某门派里曾爱慕了她多年的一名弟子焚毁了珍藏多年的她的画像,连着烧了三天才全部烧完;有说一些小门派已经准备起了聘礼,想着趁此机会上玹瑛城求娶她为妻,借此傍上修真界第一大派这棵大树;也有说以前从来不兴打扮的女弟子们如今也开始涂脂抹粉了,最耀眼的月亮黯淡了,周围的星子也是时候发光了。
萧寂听了这些事后常常是一笑而过,只不过当日亲眼见到过离暮雪毁容后的样子,他倒是也很想知道,容貌毁成那德行后,那个目中无人的骄傲的离暮雪,是不是跟众人所说的一样已经支棱不起来她满身的锋芒。
于是他端详离暮雪的时间不免长了一些。
长到离暮雪眉心蹙起,冷冷地朝他扫视过来。
“我身后可没长眼睛,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后面刺我一剑?”萧寂轻笑了声,回答离暮雪方才的话。他单手负在身后,朝出口抬了抬下巴,“不如一起走。”
“你若不愿意走这条路,我可以送你原路返回。”离暮雪冷哂道。她话说着,手心已经照着方才萧寂出来时墙上的那个符形悬起一道箓文来,“想必那些追杀你的人此刻还没走远,愿意好好招待你。”
牙尖嘴利。萧寂心道一句。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送我回去?只怕你自己也脱不了身。”
离暮雪却并不怵,只道:“你尽可以试试。”
萧寂又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半晌,随后才“嗤”了一声,愉悦又玩味地说了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虚张声势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可爱。”
几次交道打下来,萧寂对离暮雪的为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她这人睚眦必报,对于她所在乎的人,还说不好她能不能够为之舍身;但对于像他这样是敌非友的人,她可绝对没那么好心施以援手,不趁机踩上两脚就已经算是大度了。
所以他才不信她方才帮他挡住后头的追杀是突然善心大发,多半是她不希望自己掺和进他们的事里,她不想平添多余的事端——或者更直白一点说,是她不想让更多的人发现这里,发现出现在这里的她。
她有顾虑。
所以,定然是她身上有所不便。或是她身上负伤,又或者是……萧寂的目光落在石台上的空木箱里,勾唇盯着离暮雪的眼睛,道:“你在这里拿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