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绿萼替她擦掉了眼泪,勉强振奋起精神,扶着她一同往外走去。
外间还站着叶重北四个人,两方互相见了礼。绿萼将人送到了门口后,站在走廊上看着这主仆二人走下楼出了倚翠轩,随后才回身进屋。“几位公子都是来看望彩蝶的吗?”她问。
“嗯。”裴子夜点头,拱手温声道,“往者不可追,姑娘节哀。”
恰好离暮雪和陶蓁也从里间屏风后绕出来了,绿萼轻叹了一声后,低敛下目柔声言:“有劳几位公子来见彩蝶最后一面,有心了。只是这屋子里还未收拾不干净,公子们还请先下楼去坐吧。”
自古红颜多薄命,尤其是她们这样的艺伎,更是漂浮在这世上的无根浮萍,能让人正眼相看的都少,更遑论还要被记在心上。自彩蝶出事,倚翠轩报官,至现在,那些寻常三不五时上门来听曲儿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出现过,都嫌晦气。只有他们这几个,不仅来了,还是以平等的友人的身份来的,又怎叫人不感动呢?
离暮雪回身往里间望:“她的尸身,你们预备如何处理?”
绿萼抿起双唇,片刻后自嘲地笑了笑:“能如何处理呢?都说彩蝶是被花神……赐福——才走的,身上还不全,按照镇上的规矩,她的尸身是不能够停过今日的。管事的也不愿给倚翠轩招惹麻烦,已经联系了义庄的人,很快就会来将她抬走。之后,想必就是随便找个地方火化了吧。”
“彩蝶没有家人吗?”陶蓁问,“为何不是她家人来将她领走?”
绿萼摇摇头:“彩蝶是孤儿,七年前家里人就都没了。”
“唉……”玉云琅闻言便也叹了一声,“她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绿萼心想,她们生来就是可怜的,哪怕登上了美人榜,哪怕攒了许多的钱,还不是说死了就死了,甚至连一个死的理由都是随意安上的,又怎么就不可怜了呢?
只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她又向几人欠身道:“公子,请下楼吧。”
绿萼一直都低着头,几人便不动声色地朝离暮雪看去,询问她的意思。离暮雪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裴子夜就说了一声“叨扰了”,六人先后下了楼。
绿萼也跟在最后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