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脚到达的裴子夜和洛星渊也分别将本命剑收了回去,加上步燕青和晚到一步的叶重北与玉云琅,一行六人随着小鱼一起朝金少爷的屋子走去。
眼看着小鱼越来越近,有一个道士伸手就去够一旁的桃木剑,捡了就朝小鱼掷过去。
“小心!”
步燕青一声高喝,山河剑出鞘,剑尖朝下重重落下,劈裂桃木剑并插-进了地心,稳稳地镇在了院子中央。
山河剑跟主人一样,气势磅礴刚直如圭臬,定在那里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看谁敢动!”
被劈裂的桃木剑碎片有一块擦着小鱼的脚尖掉落。小鱼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后退的间隙被人在背后托了一把。
她转头去看,看到离暮雪站到了她身边。
离暮雪单手提着剑,护着她往前走,跟她说:“没事,我在这里。”
神情冷然,强大又可靠。
小鱼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再没有人出手阻挡她。
她进了屋,离暮雪止步站在了门槛之外。
屋内的金员外几人在这一刻是被定住了的。小鱼从他们身边走过,目光只落在病床之上的精元散尽的濒死的金少爷身上。
她从前,觉得他好像是站在云上的人物,干净又发着光,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模样。可如今再看,她却恍然明白,其实哪有什么不一样的?无论是他还是她自己,不过都是肉-体凡胎罢了,灵魂之外,皆为臭皮囊,又谈什么谁比谁高贵?
她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大睁着眼睛呼吸只出不进的金少爷。
“你可知道,那天我去了最深的那座山,翻过了两个坡,趟过了三条河,才走到那片野菜长得最好的地吗?我总想,你这般的人物,我合该给你我能有的最好的东西,我想跟你讲一讲我在那里看到了怎样的美景,我想谢谢你成了我的第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可最终,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些……也幸好,我没有告诉你这些。”
“我啊,曾经也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的,活下去了才能看得到希望。我总觉得,我的命虽然不值钱,可却也像杂草一样顽强。但其实,一个人的性命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不是么?轻易地就能遭到践踏,轻易地就会被人夺去。希望啊,憧憬啊,在临死的时候都是浮云,一点用处都没有。”
说到这里,小鱼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她道,“这些与你说得再多也终究没有意义,你也快死了,等你变成鬼的时候,也许你就懂了吧。”
金少爷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的呼吸渐弱下去,瞳孔也开始涣散。
“我现在不希望你来陪我了,我要去更干净的地方。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做过的恶都会在灵魂上留有印记,死了会在地狱里受尽刑罚洗去业障,才能再行投胎。希望你在地狱里能认清你的错误,来世当一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