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叹息一声道:“以后若再想吃到英英做的饭食,怕是不能了吧。这碗酪我得好好喝。”
谢临捧着那碗冷酪,一口一口喝完了。
沈琼英的眼泪越流越多,谢临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一丝不忍:“你别哭,我有话对你说。”
沈琼英泣道:“谢表哥有什么未尽之事,尽管吩咐我。”
“不为这个。”谢临的目光有些怅然:“有一件事在我心中藏了很久了,心中有愧一直不敢告诉你。可如今我时日无多,思来想去还是让你明白的好。我们谢家对不住你。”
沈琼英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道:“谢表哥说什么,我不明白。”
面对沈琼英清澈的目光,谢临觉得莫名心虚,迟疑片刻终是下定决心道:“英英,当初姑父的死,我爹爹实在脱不了干系。我今日说出实情,也是为谢家请求你的原谅。”
沈琼英迷茫地看向他:“谢表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伤心糊涂了?”
谢临决然道:“英英,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走进坟墓里。确是我们沈家的罪孽。当初姑父与故交游瘦西湖落水后,我爹爹请了扬州最有名的郎中来诊治,那郎中给姑父开的药方里有生附子一味,原有回阳救逆、散寒止痛之效,可若剂量不当,则有剧毒。姑父落水后本是有救的,可爹爹与那朗中事先勾结,说姑父当时已经命悬一线,郎中暗自在药方中增加了附子的用量,这才导致姑父病重身亡。”
沈琼英的脑袋嗡的一声,只看见谢临的嘴在一张一合,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了,她一把抓住谢临的手问道:“谢表哥,你骗我的是不是,舅舅平日极疼母亲,又对我最好,他不会这样做。”
谢临内心叹息一声:“英英,你是聪明人,再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形,便都明白了。我们沈家确实对不住你,你为我伤心实在不值得,忘了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沈琼英的内心掀起阵阵波澜,十年前沈德清临终前那一幕如闪电般在心头划过。
那日沈琼英午睡方醒,便听见外院传来阵阵喧闹声,她记得谢府的下人匆匆近来回道:“表小姐,姑老爷与旧友游瘦西湖时不慎落水了,眼下人已昏迷,您快出去看看吧。”
那时沈琼英慌极了,忙跑出去看父亲,外院围了一群人,母亲谢小鸾正守着父亲哭泣,这时舅舅谢兆正指使下人:“事不宜迟,快拿了我的名帖去城西乐善堂请陈大夫。”
当时沈琼英和谢小鸾一心记挂沈德清的身体,对此事并未留意,没过多久后陈大夫便来了,他确实医术高明,一会儿功夫便拍出了沈德清胸中的水,又给他扎了几针,沈德清终于醒了过来,气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