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陵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来。坊间人多口杂,我很快打听到张允中是醉仙楼的常客,有时会喝得酩酊大醉再回府,便想着在他回府的路上动手。毕竟我从小在金陵长大,从醉仙楼到张府这条路我很熟。”
“于是我重金收买了街头的一名乞儿,让他打扮齐整每日去醉仙楼用餐,以便打探张允中的消息,得知张允中每次回府,都会有马车提前去接的,我孤身一人实在不好下手,只好继续等待机会。直到三个多月前,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那乞儿告诉我说,张允中今晚又在醉仙楼喝酒,且家中并无马车在附近等待,我便知道我下手的时机到了。”
“从醉仙楼到张府这条路线。我早就踩好了点,那晚便提前在三山街旁边一条隐蔽的巷子里等待。等到戌时三刻,张允中正好路过这条巷子,他喝了酒脚步踉跄,我趁机将他一把抱住,用帕子塞住他的嘴,先把早就准备好的生石灰投到水缸里,再扯住张允中的头发将其摁在水缸中,他一开始还拼命挣扎,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慢慢不动了,用这个法子杀人果然利落。”
沈均益声音淡淡的,似乎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事后我将那老匹夫的尸体推到在一旁,伪装成自然死亡的模样。然后为了掩人耳目,将水缸里的水连同石灰一起倒入旁边的一口井里。这条巷子平日人就不多,晚间更是冷僻,万幸没人瞧见,我就赶紧离开了。”
“对了。”沈均益忽然想起一事道:“在杀害张允中的前一天,我去买生石灰,正好在长干里碰上叶掌柜,她已经看到我了,我只好主动走上前打招呼。她非要拉着我去见你,被我找了个借口推开了。”
这便与叶芜当初的话对上了,沈琼英内心一动,又问道:“用生石灰杀人的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沈均益愣了一下,低下头道:“我每个月都要去金陵采买药材。成贤街有一家我熟悉的药材铺子,里面的老板是老熟人了。有一次喝酒闲聊起来,他说他老家当年出了件稀罕事,有一位老汉在家中暴亡,仵作上门检验尸体也查不出什么异常,便断定他是得了急症所致。后来老汉的妻子觉得丈夫死得实在蹊跷,拦下县老爷的轿子递上状纸喊冤,县老爷一则见她可怜,二则也觉得老汉死得离奇。便用重金聘来邻县的一位屡破疑案的仵作来复验尸体,那位仵作果然经验丰富,验了头骨之后便断定老汉死于石灰罨杀人法,此法杀人尸体脸色微显黄白,与病死无异。此案便真相大白,原来是仇家趁老汉单独在家时将他杀害。受这个伙计的启发,我便也用此法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了张允中。”
沈琼英眉头微皱,随即问道:“成贤街那位药铺老板叫什么名字?”
“李有德。”沈均益不解问道:“阿姐问这做什么?”
沈琼英的面色越发沉重,一旁的许含山开言道:“前因后果我们都清楚了,少爷眼下确实不适合回金陵,且在这里避避风头吧。等我们找了张侍郎谋害老爷的证据,再......”
沈均益打断许含山的话,决然道:“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回去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断不会牵连你们的。”
张嬷嬷叹了口气道:“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又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在这里放宽心,一旦我们找到证据,就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