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我回我家去,我给你拿钱。”
蒋芸跟着大姐进了一栋楼,背着筐吭哧吭哧爬到三楼,迎面就撞见一个慈眉善目满脸都堆着笑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同蒋芸身前的大姐打招呼,“二梅,这是?”
“我亲戚!”
老太太原本是打算下楼的,可是听到‘我亲戚’三个字,顿时就改了主意。
‘我亲戚’这三个字是她们这栋楼里的住户约定好的暗号,遇到黑市上的贩子就往家里带,统一口径说成是乡下的亲戚来给送东西了。
虽然距离饿死人的六零年已经过去了好久,可物资依旧是大家的命.根儿。这年代的老百姓的观念都大差不差,手里有钱不如手里有粮,多余的粮可以屯着,粮食没了有再多的钱也怕买不到。
领着蒋芸上楼的大姐和那老太太一前一后夹着蒋芸进了屋,门被关上还不够,那老太太手脚麻利地把门上的铁销给插上了。
蒋芸放下诓,把自己筐里放着的东西都一件一件拿了出来,摆在地上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递给‘二梅’一个眼神,二梅直接转身进了屋子,拿出一杆秤来,看样子是怕蒋芸虚报分量和斤数。
蒋芸自认为做生意得讲良心,她又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二梅秤。
等二梅把她背来的所有东西都秤完,她特地问了一句,“咋样,二梅姐,我没诓你吧。”
“是没诓我。香草婶儿,鸡蛋和白面我都要了,你看看你要啥,算好数就回去拿钱。”二梅道。
老太太的名字叫李香草,也是个混迹黑市经验丰富的,魄力还挺大,她直接说,“你要什么就留下,余下的我都要了。你家娃儿嘴挑,喝粥只喝小米粥,吃面只吃小麦面,我这张老嘴不挑,啥都能吃。小哥儿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拿钱。”
李老太太一走,二梅就嗤笑了一声。
蒋芸好奇地问,“二梅姐,你笑啥啊?”
二梅解释说,“你别听这老太太的,她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她就是个二道贩子,感觉你要价不高,就从你这儿多买点,回头有人要,她一斤加个五分八分的就卖出去的。”
说完之后,二梅又补充了几句,“不过这老太太也是可怜人,男人是木器厂的会计,当年出了点事,被人打死了,老太太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早些年是满县城的溜达着找破烂,后来就混起了黑市,手段虽然不光明了些,可到底是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了,还都送进了木器厂里头当了工人。”
“这老太太啊,能耐着呢!整栋楼里的女人放一块儿比,她也是一等一的能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