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简见情势不对,伸手拉住恒娘,往侧边冲出去。恒娘身不由己,跟着他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见到有人拿着最新的周婆言,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又有人拿了报纸当街点火焚烧,一边还高声怒喊:我们才不与那起子娼妇做一样人。
仲简脚步极快,不过十来步,便能冲出重围。然而恒娘脚步越来越慢,心中一口气堵上来,两条腿竟有千斤般沉重。
她忍不住回身,看着麦秸巷里的奇异景象:一群服色迥异的女人们在撕打叫骂,男人们站在一旁,袖着手,看笑话。金仙子撑在门口,徒劳地嘶声大叫,却没一个人听到她在说什么。
怒火渐渐燃起来,烧得她心里哧哧地冒热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逃跑。
她猝然回头,看向仲简。不知何时,仲简也已经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她。
“我要回去,仲秀才,请你送我到金仙子身边。”
仲简看了看那群灰衣人,再看看恒娘,轻纱遮住她的脸,但他仿似透过那层纱,看到她一脸倔强坚定。
他捏了捏拳头,点头:“好。”
他们冲到报社门口时,正看到金仙子被拉扯得头皮出血,兀自不肯退让,嘶哑着声音高声叫:“住手,住手。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有什么好打的?”
没有人想弄清楚这个脸色蜡黄、声音喑哑的女子在说什么。
恒娘冲过去,赶走金仙子身边的人。金仙子才受了折磨的身体,无法支持,摇摇欲倒。恒娘扶着她,两人慢慢蹲下来。
仲简立在她身前。「铿然」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冷光侵然,伴随着他一声厉喝:“都给我住手。”
冲到周婆言报社前的头一批人被仲简声势所摄,不由得齐齐退后一步。
行院娘子也好,良家妇人也好,此时都已经钗环凌乱、衣衫不整,个个状若疯妇。各自低头看看,都有些不敢置信。
恒娘看着金仙子的狼狈,看着她眼睛里的痛与恨,看着她满脸的冷淡嘲讽倔强,忽然问:“你还能不能说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出声的机会,你如果愿意,就点头,去把你那些憋在心头的话统统说出来。如果不愿意,我也想办法护送你回去,至少保住你今日不受他人之辱。”
金仙子咬着嘴唇,渗出一片淡淡血印,骤然点头:“让我说话。”
恒娘点点头,面纱下笑容凌厉:“好。”
站起身来,对仲简沉声道:“钟秀才,我知道你能飞到树上。你能不能带我们俩去到房顶?”
仲简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