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你想用这样的丑闻去攻讦胡祭酒?我觉得不好,胡祭酒的儿媳若是清白的,或是被迫的,或是另有苦衷,被你们这么无端冤枉侮辱,该如何自处?”
仲简忽然截断她的话:“恒娘,不妨让他去试试。”
见她回头看着自己,一脸不认同,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宗远陌。”
恒娘顿时恍然,哭笑不得。仲秀才当真是对宗公子执念深深,老想揭他的底不说,这会儿看到个烫手的山芋,迫不及待就想扔给他。
想了想,宗公子自己就是祭酒的学生,定然不会让泮池新事刊载此事。在他手上了结,也好。
曾泰见他们同意,颇为得意,笑道:“既是两位也认为可行,明日我就去找泮池新事。另外,还可请人润色,编成话本子,散步到酒肆茶寮去,想必市井里头是很受欢迎的。”
恒娘见了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无奈,叹气道:“曾掌柜,你就算把胡祭酒害得声名扫地,可倒下一个胡祭酒,朝堂之上也还有许多其他的圣人门徒,总不能把他们全都写到话本子里去吧?”
曾泰也叹气:“原本是双管齐下,如今只有这一条可行,我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恒娘看他一眼,心想:你倒也不用抱歉,本也没指望你。
清清嗓子,说道:“曾掌柜,你放心。只要你们作坊给的工钱足够吸引人,我这几日一定让周婆言替你们宣传。虽说京城之中,远水解不了近渴,并不能就替你招来织女。但大家多议论几分,也是个好事。”
曾泰告辞而去。恒娘站在门口,望着他主仆二人的背影,忽然对仲简说:“仲秀才,这人人品不咋地,出的主意也很不靠谱,可我瞧着他,却很是喜欢呢。”
仲简「嗯」了一声,抬起浓黑剑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整整一天下来,恒娘脸上终于难得的盈了笑意:“我想着,我的浣局,只能收两个姐儿。多一个阿陈,都要勉强。城中雇女工的,多半如此。可他那作坊,能雇请成百上千个织娘。”
两手从领口松开,朝空中比划:“成百上千,那得是多少人呢?能不能把麦秸巷塞得满满当当?”
“还有他说的,这一路,那一路,许许多多的作坊,若是都雇满了人,无数的娘子在里头做工,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该是怎样的景象?”
声音里透着夜风盖不住的欢喜,仰起头,望着远方:“听太学的秀才们议论,朝廷正在西南拓边,又经营南海。阿蒙说,宗公子上月特地进了西进之策,据说颇得朝廷重视,密院特地召了他去问对。”
“只要有那些四季暑热的岛屿,还有无数新的地方,新的国土,曾掌柜他们就不愁没生意做,而女子们就会得到更多的机会。”
略略回头,目光投向北方,声音里有浓浓的怅然:“也不知阿蒙怎么样了?她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