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娘伸手指刮她鼻子:“胡吹法螺,好大口气。你又不是官家,又不是宰相,你说奖什么就奖什么?”
阿蒙眨着眼睛耍赖皮:“你就一说,我就一听,或者我替你祈祷祈祷,官家呀,宰相呀,就听到了呢?”
恒娘想了想,眼睛冒出无数星星,两手合十,诚心祷告:“如果当真有用,我希望老爷们奖赏我很多很多银钱,最好一百两——不,两百两银子。南无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如是我信,善哉我佛!”
阿蒙听她乱七八糟的祷告词,笑得肚疼,半个身子软倒在案上,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她指控:“你刚才狠狠地算计了人家的徒子徒孙,这会儿居然大言不惭,还想要佛祖天尊保佑你,恒娘,你的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恒娘伸手扑过去,故作狰狞状:“说我的脸皮厚,让我来摸摸你的脸皮有多薄!”
阿蒙见她凶猛,赶忙从榻上跳下,赤足往门外跑去,笑着高呼:“海月救我!恒娘疯了!”
两人齐心协力,解决了困扰眼前的大难题,心中舒畅,玩笑之际,未免便失了分寸。
恒娘也跳下锦榻,正打算追上去,一抬头,大张嘴,惊呼出声:“阿蒙,回来。”
阿蒙回头看她,身子却依旧往后退,叉着腰笑道:“你想诱我回去?我告诉你,本小姐向来不上当……”
话音未落,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一双手伸过来,扶住她双臂,一个带笑的男子声音在耳边轻叹:“阿蒙,小心看路。”
阿蒙瞬间僵住。直到那双温热的手掌慢慢地,一寸一寸地从她手肘上离开,她才直直往前走两步,脱离那个气息缠绵的怀抱,转过身,敛去笑容,淡淡道:“宗远陌,你来了。”
宗越进来时,已然看见洒落泥地的海棠花瓣,心中早有准备。
然而听到她冷淡的声音,心中仍如尖刀剜过,皮肉破裂,疼痛深入骨髓。
恒娘早已停在当地,看看阿蒙僵硬的背影,又看看宗公子呆呆望着阿蒙,手掌攥紧,轻轻发抖,脸上惨白。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那两人都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只好咳了一声,自己找话说:“阿蒙,宗公子,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们,那个,那个,有话好好说。”
等她走到门口,阿蒙终于出声:“恒娘,明日中午你来楹外斋,我带你去处地方。”
恒娘「嗯」了一声,本要问声「去哪里」,然而阿蒙虽是与她说话,目光却仍是看着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