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正如他这个人一般,“所以,必须出府。”
贺星洲的脸色显出病态的白,他被澹台灵犀搀扶着,两人并没有十分亲密,甚至男人还保持着两分冷淡与拘谨。
他明明活生生地站在季寻真面前,季寻真却本能地觉得他太奇怪了。
她暗地里用前世残留的两分观测之法观察他,居然看不到贺星洲原本时时刻刻缠绕在身的通天仙缘灵气了……
同样……也看不到他的阳气了……
怎么回事,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啊!
“贺郡丞,在下可否先行替你把脉?”季寻真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伸出手来。
贺星洲圆融避开,“多谢季仙君,军医已为贺某诊疗过了。”
季寻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与他一道前往议事厅。一路之上,他步履一如既往沉稳,行走之际,烈风拂过,走在后面的她闻到从他身上飘来的,一股凛冽浓郁的檀香味道。
议事厅的百姓看到贺星洲都很激动,在灾难来临时,他们如此无力。他们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怨恨不了把他们家人撕碎吸干的怪物,他们只有去怨恨贺星洲。
那个下令府军撤退,枉顾他们家人死活的贺星洲。
他们早已忘记,就连自己的苟活本身,也是贺星洲决绝的命令所救,是府军们用身体堆砌的通道护送。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用憎恨的眼神望向贺星洲,恨不得他死个千万遍。但在冯邑冯仙君的宽宏安慰下,他们克制住了自己。
议事堂里,贺星洲坐主位,其下则是澹台灵犀、越不惊、仙君冯邑、季寻真与府军将领等人,沈涧则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反正他地位尴尬,也与贺星洲看起来不对付。
而百姓被府军拦在大敞的门前,以防破门伤害主人。
议事堂的所有人,意见都出奇地一致——
“为今之计,只有强行破城。”越不惊让无修递给他一只烟花,展示给在场诸人,“只要有人能够出城,将这支烟花点燃,永夜天狱必定倾尽兵力来救,到时候危机自除。”
他环视众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够破城,他们就能获救。
关键是谁去?
太守府外徘徊着的怪物不计其数,任何一只都足以把手无寸铁的凡人切得粉碎。
这时候,百姓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贺星洲身上,如今身为太守府府军最高的将领,他不应该冲锋在前,保护民众、将功赎罪吗?
这些人眼见就没把“送死你去,便宜我们得”写在脸上了。
季寻真看不来这群人很久了,决定给他们一个教训。
于是她咳了咳,弹衣振袖,站起来朗声道,“贺郡丞。”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