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全然不加掩饰地流露着心意,不顾道德礼法将自己麻痹,忘记妹妹的死,忘记眼前人的恶,忘记他们的恩恩怨怨,把她当成一个人偶寄托思恋。
好像以这种方式爱着她,就谁也没有对不起。
陆星盏的声音沙哑,在连日来的哭泣和崩溃中,再已经没了从前清泉悦耳的沁心感。
“我没有骗你,我其实一句话也没有骗过你,只是从前这爱意可以光明正大,恨不得让你发现,如今却难以启齿,说出来我只会羞愧难当。”
“爱你的话我也成了凶手,我是她唯一的哥哥,她会心寒。”
痛楚撕心裂肺,五脏俱痛,陆星盏将头埋在南姝身侧的被褥,“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在一起……”
南姝没有睡着,她睁开眼的时候,陆星盏埋首在她身边,多日来第一次入眠。
她等着陆星盏苏醒。
这个过程没延续多久,护士来为她换另一袋盐水时,南姝跟护士要了一床毯子。
毯子刚给陆星盏披上,陆星盏就被惊醒了。
他眼睛被手压了太久,一圈红印。
惺忪后,很快他就又变得警惕起来。
南姝比往日更加憔悴,却对他不计前嫌地甜甜笑起来。
“陆星盏,我决定告诉你一切了。”
少女的笑容绽放在潼城春天第一缕明媚的阳光里,纯粹得好像回到了命运捉弄他们之前。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星盏将信将疑,“什么?”
南姝惆怅地说,“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陆星盏除了眼睛是红肿的,其余皆是不近人情的冰冷的。
“那天的事情,你还敢提?”
南姝释然地闭着眼,“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陆星盏沉吟许久,在各种错综复杂的思量后,勉强应着:“你想我陪你干什么?”
南姝一脸甜蜜,好像窗口清甜的青绿色果子。
“我想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划船,吃冰激凌,明天是3月14,加上今年的年份,1314。”
陆星盏幽暗地看着南姝,“好。”
这一年的三月十四日,是个工作日,很多人到了晚上下班放学才会和朋友出来玩。
游乐园里人不多,南姝手上套了一个魔术贴卡通毛绒绒手枕,遮着手腕。
正午天气有些炎热,身边的小朋友跑得满头是汗。
南姝在摩天轮的高处眺望城市。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潼城的风景,是在大厦上,那时候你怕得要死,现在你好像不恐高了?”
陆星盏努力缓解紧张,视线放低的样子,显然仍在强烈的恐高状态中,南姝却非要故意拿他的痛处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