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寂摇头,“只是顺便。”
他耳畔细如铃音的声音轻响,仿佛他的耐心也就止于此,“八十三年前,你杀了一只絜钩?”
摔在地上的灯笼里火光未灭,照着那些剪纸,也照见那些仍然在灯影里僵硬地扫水的妇人影子。
金措的神色有一瞬僵硬,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再度将阶梯下的李闻寂细细打量了一番,“是应天霜托先生来的?”
“他的尸体,你埋在哪儿?”
李闻寂根本没有那个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可金措却垂着头,兀自笑了起来,“她这一辈子,到底也不敢亲自来找我清算这笔账……”
下一秒,忽然有风迎面,那一颗颗细碎的星子陡然变化成尖锐的光刺,就悬在他的喉咙半寸的地方。
“紫微垣星图?”
金措终于认出了这东西,他脸上再没有丝毫笑意,几乎是很谨慎地再度将目光落在李闻寂脸上,他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此人这副人的皮囊之下,究竟是什么本体。
在灵气衰微的当下,金措活了五百年多年已经算是精怪里颇为长寿的了,即便如此,他也仅仅只是在一些旧时的书籍里,或是一些传说里听到过“紫微垣星图”,知道它包罗万象,却不知它更多的神奇之处。
“先生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紫微垣星图?”
他才问出口,光刺刹那刺进他的脖颈,没有殷红的血液,只有黏腻的绿色液体流淌出来。
“絜钩的尸体,在哪儿?”
空气里还漂浮着灰尘的味道,李闻寂的手指抵在鼻间,一步一步地走上阶梯。
“先生可知,你现在杀了我,就是得罪了非天殿?”
金措的脸因为疼痛而皱痕更深,但却仍然没有选择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非天殿”这三个字落在蜀中这些妖魔鬼怪的耳朵里,分量也的确很重,但金措却见不远处的这个年轻男人一双眼睛微微弯起些弧度,“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笑了一声,“杀了你,还远到不了那种程度。”
但也足够引起非天殿里一些人的注意了。
那不是正好吗?
光刺再进半寸,金措痛得厉害,他缠结在一起的树根散着黑气,扭动散开,可还没触碰到李闻寂的腿,强劲的气流便生生地截断了所有的树根。
烂木潮湿的味道盈满整个洞穴,金措痛得浑身抽搐,可在这里,他手底下再没什么精怪了。
“五百一二年,我也活够了,”
金措笑起来,可眼眶却慢慢地红了个透,也说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到底是恨还是其它,他咬着牙,“她既然不敢自己来找我,那她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他埋在哪儿。”
在暗沉沉的浓雾里,他的身上开始蔓延大片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