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雷电俱现,红绿灯上的秒数刹那有了变化,停滞在半空将落未落的雨滴也狠狠地砸向地面,这暴雨夜好像从来如此声势浩大。
货车失控地撞上迎面而来的小型轿车,巨大的碰撞声夹杂着人惊恐的尖叫声传来,却又在风雨里戛然而止。
殷红的鲜血不断流淌出来,又不断被雨水冲淡。
而他撑着伞往前,从未回头。
“梅雨季真的烦,天天下雨,潮得很。”
穿着短袖衫花裤衩的男人百无聊赖地将象棋在棋盘上一扣,拧着眉胡噜了一把头发上沾染的水气。
大雄宝殿庄严肃穆,金身佛像在明亮的光线里更显得耀眼非常,殿内没有打坐的僧人,只有门口一个年轻一个老的对坐着下象棋。
“最近的天儿是不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才说了半句,那双眼睛倏地停在殿外的阶梯底下,他眯了眯锐利的眼睛,牵动着脸上褶皱的皮肤颤动了几下。
年轻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见阶梯下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撑伞而来,他轻缓的步履声竟分毫未被雨水淹没。
待灯火将伞檐下的那张脸照得分明,年轻人瞬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脸色大变,“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三儿,他是谁?”老者抖了抖手上的旱烟枪,撑着桌子站起来,将那雨幕里的年轻男人一打量,他便沉着声音问。
“老余,我……你也知道我前几天缺钱应急,这人找我买紫灯芯,我,”被叫做三儿的年轻人脸上有些心虚,“我收了钱,没给他货。”
“你!”老余听罢,不由瞪他,“你这是坏了规矩!”
但眼下再怪罪他已是无用,老余索性将目光再度移到那已经踏上阶梯来,站在檐下收了伞的年轻男人,语气冷硬,且有股子难言的阴鸷,“这事是三儿做得不对,但紫灯芯,我们是非熟面孔不卖的,”
他说话间再将李闻寂细细打量一番,才又道,“先生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可先生有没有想过,你贸然来这一趟,很有可能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此话一出,杀机尽显。
“天下哪有你们这种做生意的道理,”
李闻寂的眉眼半隐在朱红承梁柱畔的阴影里,不紧不慢地将被雨水沾湿的伞放到一旁,“收了钱,该给我的东西却不给,现在还想要我的命啊?”
“这都是你自找的!”
乔三儿从老余身后冒头,也不等老余发话,他的手指间聚起一团黑气,眼睛也褪去了眼白,变成了漆黑的重瞳。
他朝站在檐下的李闻寂而去,手指还没触碰到他的衣领,刹那便有冷风汇如强烈的气流,如锋利的刀刃般,刹那截断了乔三儿一只手。
惨叫声中,鲜血迸溅,
滴滴血珠溅在李闻寂黑色的衣领,点染在他的脖颈与侧脸,他慢条斯理地用指节蹭了一下脸颊,垂眼瞥见自己手指上的血迹,他皱了一下眉,转瞬却又弯起眼睛,“那个家伙钻在地底吃了你们的脑子,你们做了鬼,却还肯为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