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是胖的,白哦,疙瘩在身上就很明显,深一层旧一层的,特别显眼,他从车里拿花露水,喷多少蚊子还是咬。
他老提溜着好几个大袋子,吃的喝的新鲜的,家里什么都买,有个孩子,他不往家里买,刘玥是不买的,郑立阳天天跟土匪一样不着家,郑家善有时候觉得养儿子跟养猪一样,很多年就是到点儿回家吃饭,吃的那个埋汰啊。
许东阳听着听着,突然笑的拍腿,刘玥也笑死了,郑绿韭小时候有点傻的,许东阳想。
笑着笑着,就有点疼,她小时候那么傻,那么笨,能长大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转过脸去,看她眼神在盘子里面看草莓,看好几眼,才小心拿一个出来吃,这是挑着吃的,怕不好看,眼睛先看好再去拿。
净会吃好的,我不如同情我自己,许东阳呵呵冷笑,我心酸个鬼,家里回回吃水果,她肯定是捡着颜值最高的吃,特别挑剔。
都是他给打扫的歪瓜裂枣的,人家吃葡萄这样的,真的是捡着大的先吃的,剩下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绿韭可讨厌她们说自己小时候了,有什么意思,小时候不觉得苦啊,不觉得难过啊,只记得巷子很长很长,跟郑家善走在一起的时候,他背影总是很高很大,所以郑家善多败坏家业多不靠谱,她就一直觉得自己爸爸很伟岸,真的是伟岸这个词。
现在走起来,才觉得巷子其实很短,七八户人家,几株茁壮艳丽的花,几十步的距离,直直的巷子,走起来,总觉得曲折有致,目不暇接的风景,在郑绿韭眼里,她家门口的蚂蚁都比别处可爱高贵很多,毕竟跟她同根同源。
晚上的时候,绿韭就挤着去跟刘玥睡,郑家善由于常年被嫌弃早就单独给排挤走了,刘玥很多很多话要说,聊到十二点,还不困,灯黑着,眼睁着,外面杨絮飘着夜风下落雪一样的。
绿韭困的眼皮千斤重,听着前半句刘玥要她不要忘记了贺家的那一位老太太,大概说她没有长辈缘,难得有个长辈对她那么亲那么好的。
昏昏沉沉,梦乡黑甜,绿韭很认同这句话,确实没有什么长辈缘分,这边爷爷奶奶也是对她苛责很多,从她抱回来一直到外出离家,大概没有关切过。姥姥姥爷那边的话,有舅舅家里的孩子在前面,也轮不到她,早前嫁人结婚,田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给她多少磋磨沙砾。
但是还好,人生还好,她依旧觉得高高兴兴的,拉着被角柔软而暖,乡下的夜晚带着寒气,她睡着睡着,突然清醒了一瞬,翻了个身,暖意周转,很想许东阳。
许东阳睡的沉,门响了没有动,床边有人碰到自己,他拉高被子,人进来,绿韭脑袋窝着在他脖子里面,头发扎扎的在下巴,许东阳一把手抹过去,给她顺到后面去,拍了拍,“睡吧。”
睡着了,也香了一口,晚婚晚育,不像是老夫老妻,总还是不知不觉,爱很多,很沉。
许东阳说,可以把父母接过去,住几个月,房子反正也有空的,不出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