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摆摆手,不想再管那个逆子的事儿:“随他们闹去吧,赶明儿我两眼一闭,他才如意!”
春姑姑赔笑着帮小主子说好话:“瞧您这话说的,昨儿星星月亮地喊着要盼孙子,今儿就没了念想?”
她搀扶着辛氏回寝间,在床沿坐下,又转身去铺床褥,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要我说啊,咱们叫刘大夫过来,甭管真假,只说少夫人有了身孕,永昌那孩子再倔,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岂有不收心的道理?”
辛氏细想一番,点头认同:“你这话在理,倒是个好法子。”
春姑姑伺候着让她躺下,又喊了小丫鬟过来守着,才起身出去,找刘大夫商量应付的对策去了。
崔永昌顺着西角廊子往里走,绕过金钟桥的水榭,自厢房后头的竹林小径回了香雪堂。
他从屋山下过,正听到西厢的小佛堂里有人说话。
隔着雾蒙蒙的雨过天青纱,瞧不真着,但听声音,应是早上赌气不理人的小人儿。
“求菩萨保佑,早日折煞了那病痨鬼,渡信女摆脱枷锁。”
就是病了躺在床上养一辈子,也比这会儿死活闹着要北上造反的强!
宝妆叹气不敢说话。
宝梅倒是好话反说,笑着讲了两句公道。
“菩萨跟前可不能胡言,他要真病了,躺在那里受罪,我们倒是没什么,头一个心疼的还得是您!”
崔永昌在窗外点头,宝梅这丫鬟,平素里瞧着伶牙俐齿的,倒是个知大理的人儿。
“我心疼他?”曲妙妙睖她一眼,继续跟菩萨诉苦,“崔永昌就是个王八蛋!脾气暴躁不说,性子蛮横似驴,等他躺那儿受罪的时候,姑奶奶才不伺候呢!”
骂人没有好嘴。
曲妙妙被宝梅激的口不择言,自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宝梅实在听不下去,笑着要拉她起来:“我的小祖宗呦,这会儿是人没在家,您摔碟子瓦卒碗的,待会儿再要好了,可不是要叫我们看笑话么。”
行礼收拾了一半儿,也不听响了。
主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嚷嚷两声,真要丢开就走,不等姑爷留人,怕是她自己倒先舍不得了。
“你当我不敢?”
曲妙妙睖目甩开她的手。
又跪在了蒲团之上:“我只问问菩萨,他要是蹬腿儿走了,婆母的银子得分我多少!”
等到时候拿着银子,她就出家。
馒头庵也好,太虚观也罢,只守着漫天神佛,再不掺和这些破事儿!
“瞧瞧,我是劝呢,您反倒越性厉害起来。”宝梅摊着手感慨,“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也不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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