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外头绣娘就成了,阿姐何必要自己来做呢。”曲映悬道。
他心里有盼,又怕累到了曲妙妙,嘴上只捡婉拒的话来说。
“那怎么一样?”曲妙妙揾湿了帕子递给他擦手,又叫底下的人把盘盏撤下,和声给他解释:“外头那些绣娘多不精致,碰上昏头昏脑的,再好的料子也做不出好衣裳来。”
宝梅嘴快,在旁侧插言:“二爷没瞧出来么?这可都是打平江府过来的布料,前些时候冯将军做寿,平江府常家各式布样都送了两匹,小姐这份儿可都搬来了。”
这天底下做布料的,数平江常家是头首,就是宫里的织匠,也比不过。
料子精细,外头那些绣娘没得打眼,针脚好不好暂先不说,坏了料子岂不可惜。
曲映悬脸上见喜,敷着药膏的面皮微微浮上红晕。
他老老实实的任曲妙妙拿软尺量着尺寸,又做羞惭模样:“我穿衣裳挺废,怕不小心碰脏了有负阿姐的心意。”
还记得早些时候,他痴迷看书崴了脚,阿姐熬了一夜的灯,才给他做了一双可脚的新鞋出来。
不累脚又碍不到脚踝的红肿,他激动地不知怎么高兴才好。
结果后院池塘清淤,他没看路,一脚绊进了糟臭烂泥堆里。
那双新鞋被树枝撕了个口子,他抱着鞋哭得伤心,又不好叫人知道了,只说是磕到了伤口。
此后,他就再也不敢叫阿姐做衣物这些了。
不为别的,脏了坏了,比从他身上割肉都要心疼。
曲妙妙教他转身,又量前身的尺寸,顺嘴道:“衣服可不就是让穿的,你只穿着舒服,不冷不热的才好。若是穿坏了,我在跟前守着呢,自是给你做新的。”
“嗯!”曲映悬连连点头,似有羞赧之意。
曲妙妙笑他:“瞧把你高兴地,又不是头一回要穿新衣裳,况且,离做好穿在身上还得几天呢。”
曲映悬屈着膝,教她不必垫脚,满心满眼的都盯在她的举动。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感慨:“阿姐,得亏是有你过来照顾我,否则年节回京述职,身言书判这头一道就要遭人口舌。”
他是头一年任职,又在青州这块香饽饽上,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得亏没有伤到骨头,若是留疤,她定饶不了崔永昌那个夯货!
曲妙妙眼神凛冽,将软尺递给宝妆,又给他理着衣裳道:“咱们是个念书的斯文人,以后见了那些蛮横不讲理的主,只管走开,不要跟他们撕扯。”
曲映悬点头:“嗯,我且记着呢。”
那人若不再来,他肯定不会去撕扯。
倘若……
哼哼,曲映悬垂眸的刹那唇畔扬笑。
倘若那人不长眼,还要纠缠他阿姐,可就别怪他不讲亲戚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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