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奴抬了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水光,她就是哭起来也是美丽的。
她迟钝地转身,摸着门框慢慢地迈出。
李远山的眉头松开,不可置信地望着傻奴的背影,“你真的要走……”
他逐渐感受到一种来自内心的痛苦,那种疼比伤口上的疼更难过,比他落在瑶南人手里备受折辱的时候更难熬。
他咬紧了牙关,一个脱力,摔躺在床上。
他战败后被引入了瑶南人的陷阱中,瓮中捉鳖,当场被射下马,然后,敌人的长刀砍在了他的那条腿上,他没有难受。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腿被砍飞,血溅了他一脸,他没有难受。
他成了战俘,每天都被瑶南人用尽各种刑罚,他们在他的身体上刀割、火点,在他的脸上撒尿,他没有难受。
但当他们拿着傻奴的东西来嘲笑他时,他第一次张开了嘴,求他们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宁肯去死。
——如果苏伟没有来救他就好了。
那样,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傻奴背弃他的样子。
他绝望地盯着房顶,想,如果苏伟没有来救他就好了。
他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却没有力气去看。
嘴里被塞入绵软的东西,他的眼球转了转,看到傻奴嘴里也咬着半块白馒头,哭成了小花猫。
她指了指馒头,又指了指眼泪,模糊地说:“相公,你哭吧,我不看。”
她背过身,瘦弱的肩膀在颤抖,她似乎很伤心,但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依稀记得走之前傻奴明明胖了的,怎么现在又这么瘦?
“傻奴,你过来。”
他动了动手指,看着傻奴转过身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对,就是这样。”
他抱紧傻奴。
就是这样,就是现在的样子。
就是这种幻想支撑着他活了下来,没有咬舌自尽。
他取出傻奴口中的馒头,傻奴夺了过去,带着哭腔说:“别扔呢,还要喂狗……”
李远山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狗?
她什么时候养狗了?
傻奴瘦弱无骨,李远山的手指摸到了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了进去。
无数滚烫的思念和怨恨被偏执地导入她的身体中,傻奴的呼吸都被霸道地掠夺,她忽然身子一轻,背部接触到了床褥。
衣领被扯开,李远山忍着腿上的疼,嘶哑地警告:“你既然留下来了,就别想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