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青楼养伤,她便答应过宁殷,要带他去放祈愿灯,此时便是绝佳时机。
酉末,华灯初上。
虞灵犀换上了藕粉色的夏衫,杏红间色襦裙,手挽着软罗纱帛下了石阶,便见宁殷负手而来。
他没有穿平日的暗色武袍,而是换了身浅色的衣裳,墨发以同色飘带束了一髻在头顶,另一半披散肩头,踏着灯火而来的样子如前世一般英挺贵气,说不出的惊艳。
直到他走到眼前,虞灵犀才回过神来,问道:“今日为何穿成这样?”
“小姐不是喜欢么?”
宁殷俨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用只有她听得见的低沉嗓音道,“每次我着雪衣,小姐都看得挪不开眼。”
她喜欢温润公子,他便能扮成温润公子。
“我哪有?”
虞灵犀无甚底气地反驳,又补上一句,“你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只是很少见你穿浅衣,乍一看新奇罢了。”
前世的宁殷爱穿红衣或紫袍,矜贵慵懒,美得极具侵略性。
可当他穿上白袍,满身疯性也跟着收敛,只余高山神祗般的清冷俊美。
“咳咳。”虞焕臣在身后重重清了清嗓子。
虞灵犀便收敛满腔的溢美之词,笑着眨了眨眼,提裙上了马车。
天空一半是余晖未散的胭脂色,一半是暮色笼罩的黛蓝,这明暗交界的喧嚣尘世,一片灯海蜿蜒。
街上拥挤,游人甚多。
马车行走困难,俱是堵在了坊门之下,半个时辰也没挪动几丈。
这样下去不知要堵到何时,众人只好下车步行,侍卫寸步不离地随行。
瓦肆在表演火戏,赤膊汉子喷出的火焰足有三四尺高,引来一片叫好。
青霄在前方开道,虞灵犀和宁殷并肩而行,虞焕臣则和苏莞、虞辛夷跟在后头。
苏莞捏了捏袖中打好的冰玉剑穗,脸上浮现些许甜蜜的紧张,一双圆润的猫儿眼始终望着身侧年轻俊朗的丈夫。
可惜丈夫似乎有心事,只眼也不眨地盯着前方那叫卫七的侍卫。
她几次张嘴想送礼物,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虞灵犀自然察觉到了兄长探究的视线,不由抿唇一笑,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卫七,兄长看着你呢,可得表现好点。”
她心里清楚,想让家人认可宁殷的身份,把他藏起来是不够的。
索性大大方方带宁殷出来,将最好的一面呈现,打消兄长的疑虑。
宁殷何尝猜不到她的小心思,也是目不斜视的样子:“有小姐在的地方,我何时表现不好?嗯?”
那一声“嗯”尾音上扬,带着惑人的意味,在街市的喧闹中显得格外动听。
虞灵犀转眸一笑,停住脚步。
她望向一旁人满为患的饮冰楼,对暗中瞄了一路的虞焕臣道:“兄长,我能买碗冰食么?”
虞焕臣不置可否,虞灵犀便开开心心地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