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闲打量他一眼,啧了一声:“没了鳞的蛇,更丑了。”
阿鳞不满地嘶嘶出声,但疼痛的身体稍一动就蹭到了燕闲手腕的皮肤,感受到透过薄薄皮肤传来的一如既往的沉稳脉搏,阿鳞想了想,还是安静地趴伏了下去,任由自己感受着活人温暖的体温。
燕闲也不再看阿鳞,她直直望向梵清的眼底,目光中是一种彻底被激怒后反而变得平静的深邃。
“把我朋友的身体还回来。”她道。
随着燕闲话音的落下,被殷红血液浸染的灵霄陡然升空,虚幻的巨大剑影周身萦绕着清冽的剑气,沿着剑身纹路汩汩流淌而下的血液却又给它添上了妖异气息。
剑影与天平面面相对,金光与青光交错相斥,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使得冰川摇晃,熔浆翻滚,战场中罡风阵阵将黑烟和雾气一卷而空。
“公平起。”燕闲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就连语气中的平静与肃然都同先前的梵清有些相似。
天平对燕闲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但空中的灵霄此刻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灿然光芒。
“苛虐滥刑者,有罪。不教而诛者,有罪。德不称位者,有罪。”燕闲肃立,神色莫测。
“裁决成立,制约起。”
巨剑轰然坠下,以锐不可当之势狠狠贯穿天平,金光仅仅闪烁了一下,转瞬就消泯无踪。失去光芒的天平在无声中布满了龟裂的纹路,风一吹便化为砂砾如烟散去。
冰峰消失了,熔浆消褪了,不过须臾之间,战场就回归了原貌。天是那块清澈的天,地是那块坚实的地,就连在炼狱中早不成人形的士兵和修士们也一脸恍惚地立在原地。
一切如同一场幻梦。
除了燕闲面前突兀出现的深坑。
燕闲闷咳了一声,强咽回体内翻涌出的血液,她纵身跳入坑中。
巨剑的虚影已经随着天平的破碎而消失,此刻留在坑底的只有深深插入地面的灵霄剑本体。
燕闲拔出剑,看向躺在一旁的梵清。
梵清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击碎,一身有着极佳防御能力的玄衣变得破碎褴褛。
看着无比熟悉此刻却苍白如纸、毫无声息的面孔,燕闲忍不住长叹一声。
她想蹲下身,严重负荷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前倒去。
燕闲勉强撑住了身体,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拍了拍好友的脸:“还活着吗?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