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内间里响起压抑又痛苦的作呕声。
内室未点灯烛,借着廊下渗进来一点微光,她看见梁彦昭一手压着腹部,一手持帕子捂着嘴干呕。
他在忍。
“这能忍得住吗?”宁歆歆扔掉被子冲过去,粗暴地扯掉他手里的帕子,自脚踏旁取过盂盆,“吐。”
在作呕的间隙里,梁彦昭断断续续艰难发声,“歆歆......你先......出去。”
这狼狈样子,他不想让她看见。
宁歆歆却没照做,只拢了拢披风,坐到了贵妃榻旁边的圆凳上,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是要多冷漠有多冷漠,如今,也不过是秉着“医者仁心”的教诲,全把他当成个病患而已,“天这样黑,我看不清的。”
她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听着。
看梁彦昭深深地弯下了腰,看他的身体被胃部痉挛带着耸起又落下,听着他因身体不适而一阵阵投射到喉舌的声音。
心里没有一丝嫌弃,毕竟学医多年。
但为什么会心疼呢?泪珠涌上眼眶又被强着压下,如此往复。
良久,梁彦昭那边没了声音,宁歆歆起身过去,蹲下问他:“吐干净了?”
梁彦昭掩住嘴,点了点头。
见状,宁歆歆倒了杯冷茶过去,“别喝,漱漱口。”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梁彦昭的玄色衣袍,果真都湿透了,适才不明快竟没发现,她去取了身换洗衣裳扔在贵妃榻上,质问梁彦昭:“衣服湿了为什么不换?”
“胃痛,”梁彦昭擦了擦额上冷汗,“一动便想呕。”
“把衣服换了。”宁歆歆冷冰冰地撂下这句就要去端盂盆。
梁彦昭猛地向前拉住她,险些摔了,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宁歆歆吼他。
“歆歆别动......”梁彦昭嗓音有些沙哑,“脏。”
“要你管......”宁歆歆一把打开梁彦昭的手,端起盂盆就走,“快点换。”
洗了盂盆净了手,宁歆歆蹲在廊下失神,外面风雨已缓了许多,凉意却顺着西风往四肢百骸钻,一番折腾下来,脚上的软底睡鞋已全部湿透,月白的鞋面上尽是泥点。
看着这双狼狈的睡鞋,宁歆歆突然便落了泪。
抽噎声里思绪飘远,她想到文人一问:千古情场得失,究竟是男子之过?还是女子之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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