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其洛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已经是老泪纵横,在金銮殿的地砖上,把额头磕得一片青紫,连呼冤枉,但也无从置辩,最后只能说是受人栽害,但也说不出谁会栽害他。
皇帝雷霆震怒,唯一能够为任其洛说话的吴王,大概听了家中门客的劝谏,选择了作壁上观,没有搅入是非中。只可怜了一把年纪的大将军任其洛,很快被定罪磔刑,在汴京百姓的怒骂声中遭了千刀万剐的惨祸,除了被俘的两个儿子,其余家口男子处斩,女子发卖。吴王此刻不仅掩面救不得,而且因着亲缘的关系,怕遭到皇帝猜忌,自请降王爵,到遥远的吴地闭门思过。
没有人看见,西市的一片血海中,只有一个青衣的男子,遥遥地对着无人收殓的任家几十颗人头和一大滩血泊,认认真真拜了三拜。
赵王志满踌躇,隔了几日的朝会上慨然道:“任其洛真真是民贼!一片大好的形势,如今因他的背叛,只怕岌岌可危。李维励那里,虽然勇猛出击汾州,但是迫于兵少将缺,偷袭了一下便只能还并州防守。请官家下旨,许臣弟领军驰往并州——那里臣弟熟悉,可以协助李将军收复汾州,再发兵涿州收复,将胡虏赶回他的草场上去放马!”
皇帝一如既往地眯缝着眼睛,冷冷道:“河南河北已经五丁抽一,马上麦收的时节,田里连收麦的人都不足——好容易风调雨顺的丰年,就任凭糟蹋了么?”
赵王不甘:“重新抽丁自然不妥,但此刻危机,可否调用汴京的禁军前往?禁军八十万,但肯交给臣弟五十万,联合李维励那里的人,臣弟便可翻盘!”他有获胜的一件法宝,曾经靠此成功脱逃过,估计获得小胜也不难——一旦获胜,这支禁军里的官员升黜任免,他就可以凭借赏罚军功来任意调换为自己的私人,那时候,皇帝手中这支不许任何人染指的禁军,就实际成了他的了!
赵王遏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瞥了王药一眼。
王药虽离他远远的,同样感到了这目光中宛如老虎玩弄到手猎物般的自信悠然。
☆、12.12
这一场战争,完颜绰指挥得气定神闲,倒也不完全因为王药跟她交了底,还因为心中无所欲求, 既不想开疆拓土, 又不想劫掠财物,只不过是晋国挑衅在先、动武在先, 她从容抵抗在后。耶律延休骁勇,而策略毫不出王药的预料之外,所以可以轻轻松松, 一边打, 一边做了最好的教材,一点点指导小皇帝萧邑沣明白作为皇帝怎样指挥战斗。
云州城外是一大片草原, 美好的清秋午后, 阳光洒在黄绿色的草场上,完颜绰怀里抱着阿芍, 骑在一匹骏马上,含着笑对萧邑沣喊道:“皇帝先行, 阿娘带你妹妹随后过来,有好的猎物,就看你这段日子的弓箭练得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