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得闲的下午,王药按捺不住勃勃的思念,换了一身便服,骑马又出了朱雀门。一路轻车熟路,到了熟悉的客栈,这次直接从大门的门房问询:“麻烦帮我通传一下姓严的那家商客。”
门房看了他一眼道:“走了。”
“走了?!”王药不由一呆,心里涌上浓浓的落寞,想了想倒也能够理解,只是还是觉得腔子里空荡荡的,牵着马看着客栈后苑围墙里伸出的秋树枝条,紫的是槭树,红的是枫树,黄的是银杏,褐的是水杉……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可是她在哪儿?
一时间王药连马都不想骑了,牵着慢慢顺着道路走。也不想回去对着戚芸菡死气沉沉的脸,恰好看到一间水榭里传出女娘们调弦练歌的声音,脚步就顿了顿,少顷,里头的小丫鬟出来倒梳妆洗下来的剩水,王药叫住她道:“里面姑娘有一句的唱词,把‘今日相思浑似梦,算来薄情是君郎’后一句改为‘算来可恨是苍天’,意思上更惹怜些。”
小丫鬟愣了一愣,倒是窗口探出一个梳着堕马髻的美人,惊喜笑道:“楼下可是王四郎?”
王药在楼下拱一拱手:“昨日王郎今又归。”
那美人笑道:“四郎不上来坐一坐?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个曾经在汴京洒脱放荡,“赢得青楼薄幸名”的王药,自回来后第一次涉足红粉之地,进去喝了一杯清茶,却也对旧人儿的殷勤毫无动心之色,惹得美人儿自怜自艾:“王四郎正眼儿都没瞧一瞧奴奴,看来是奴奴红颜迟暮,叫四郎看不上了……”
王药这才看了看她,浅浅一笑:“青青,隔了□□年了吧?那时候你才十四,清水倌人,唱得一嗓子好曲子。可惜我当年荒唐,没能拯救你于这片水火……”
那个叫青青的女子用扇子掩着脸笑道:“可不是九年了。清水倌人也躲不开命数,只恨第一个人却不是你……”
眉眼相对,都泛出年华逝去、命运多舛的落寞来。两盏清茶过后,太阳已经偏西,王药拱手道别,青青留道:“怎么,不多坐坐?”又自失地笑了笑:“是了,王郎回汴京大婚,有家有室,晚上自然不便。我也不敢强留,王郎日后若有新词,还请多多赐下。”
“连你这里都知道?”王药不易察觉地一挑眉梢,沉吟了一会儿,牵着马转头往朱雀门的方向而去。
行到一处山回路转的僻静地方,后面终于有人打马过来,到王药身前飞身下马,笑着说:“王郎中,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