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药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的,一句话都没有说,热烈地去吻她的颈侧。可他的热烈不同与往常,仿佛是悲怆凝结成的、爆发出的。不知过了多久,完颜绰感觉颈侧有一点点湿,手摸过去,果然是他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1)向张謇先生致敬。
☆、fangdao
并州城外很快厮杀开一场惨战,城里的士兵冲出城外,围困逼迫城外打着“王”姓大旗的一帮人,先用骑兵把几千人冲散, 再包围成一小群一小群, 步兵跟在重甲马匹之后近前拼斗。因为是贴身肉搏,打得极其惨烈, 这些青布包头的兵卒也相当英烈,有的浑身被砍得都是口子,血肉模糊, 尚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战斗。
而这群人中间围着的一个, 个子高高,看看着清瘦文弱, 虽也拿着一把刀厮杀, 可是那刀舞得全无章法,眼见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 他也终于被几杆长槊打飞了武器,又被几根槊杆扠住, 挨了几下狠打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的雪泥里。夏国的小武官骑着马慢慢踱过来,剑指着那人的脸问:“阁下可是姓王?”
那人颇有刚骨,“呸”地一声吐掉嘴里血与泥沙的混合物,横目道:“我是姓王。”
“单名一个‘茼’字?”
那人愣了愣,犹疑了片刻没有说话,不过他不说,对面马上的人也晓得了,笑道:“王大人,请到并州城一叙吧。”
自然,也没有他同意不同意的余地,槊杆松开,又马上绳捆索绑,勒了嘴,麻袋似的往马背上一丢,俘获回了并州城。
王茼被扔进一间黑暗的土牢,每日三顿有人往他嘴里灌进牛乳粥和生鸡蛋,就算吃一半吐一半,也能保证一时饿不死。他只有在吃饭时的那些瞬间挣扎着大喊:“王茼一死报国而已,你们不用存着可以劝降我的心思。”然而这话如石入水,完全得不到回应,给他灌食的人一声不吭,完成任务后便抽身离去了。
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呆了几天,隐隐记得被灌了十来顿饭,终于一天门洞开,光线涌入了很久也没有再次陷入黑暗。他已经浑身无力,被半拖半走地丢进一间干净屋子,绳索解开,衣服剥去,浸入浴桶里粗鲁地刷洗。王茼也已经无力挣扎,只能随他们去。旋即,他被带到一座搭建在城中空地里的巨大、富丽毡包中,中间的矮案上摆满了各式肥甘美味。人的本能,王茼的喉头本能地“啯”地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液。
他正在自责之时,满心只是怎样逃避美食的诱惑,浑然不觉有人已经步履轻轻,站到了他的身后。
“三哥……”
王茼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愣怔了好一会儿,硬忍着回头看一看的愿望,冷冰冰问:“来者何人?”
王药心头苦涩,陪着笑转到他前面去,把自己最可亲的一面展现出来,蹲在王茼面前说:“三哥,是我——阿药。”
王茼仔细地打量了王药半天,冷笑道:“这是我们家阿药?!是那个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阿药?是那个说‘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从今而后庶几无愧’(1)的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