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夜幕孤衾中,作为女人最沉重的伤楚,多少年来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突然之间变成了现实!她很快就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与爱人所生的,是他们灵魂与精血的结晶,是他们相爱的永恒象征!
“却疾,”可是发现王药神色的怔忪,她嘟着嘴意图去抚平他眉间的折痕,“你不高兴么?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么?”
“我当然高兴。可是——”
完颜绰挑了挑眉,眸子如深潭一样深不可测,她捂住王药的嘴:“我不要听‘可是’。我决定的路,哪怕是错的,我也要一心一意往下走,撞到南墙也不回头。你劝也没有用,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里头的两个人闭上嘴,听着外头的动静,外头越热闹,里面越寂静得如深夜。
按着完颜绰的吩咐,外头人在小阁的门外回报过来:“启禀太后!宫城里的禁军分四支出击,宫城外,原本埋伏在上京城外的禁军,从外夹攻。叛军投降大半,另一小半已经全数虏获!南北两院所有大小臣工一百三十四人,连同叛军的首领十七人,全数被看管住了。请太后示下。”
“我过去亲自处置。”完颜绰凤目一弯,笑得烟波荡漾,她得意地瞥了王药一眼:“你有功,耶律延休也是。等杀了那些人,空出来的位置,就正好赏给你们俩。”
“阿雁。”王药低声喊她。
完颜绰冷冷一笑:“求情的话,或者推辞的话,都不许说。”
“都不是。”
完颜绰回首妩媚一笑:“那么,是要一个亲亲?”她过去,踮起脚,攀着他的肩膀,等他凑过来。但他神色凝然,唇角勾着也没有笑意,反而是眉间纠结着。完颜绰心一点点冷下来,放开双手,未免有些恼恨:“那不必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她转身要走,忽然被环抱住了,那双温暖的手正好护着她的小腹:“阿雁,我嫂嫂们怀娠的时候,我听母亲和她们说:‘一曰寡欲,二曰节劳,三曰息怒’,你若是真这么爱这个孩子,与其为他尚不可知的未来做这些尚不可知的谋划,不如为他健康平安,先好好待自己好。”
完颜绰心里一怔,明知道他用这样的方式委婉地劝谏自己,可还是觉得心里又酸又软又温暖。她软和下来,低声说:“也不全是我要如此,也确实有逼人的形势。这件事已经做到这地步了,想停也停不下来,所幸一切是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便一并把后患处置掉了,我也安心。”
她重新靠在王药的怀里,不觉间已经泪水涟涟:“却疾,这些时候,我深深感觉到做女人的无力。现在我是一切如常,甚至可以站在哨楼上指挥平叛。但是八个月后,若有个好歹,难道我还挺着快要生产的肚子,再来与那些人勾心斗角?甚或,我产褥期的时候,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能任人宰割?却疾,我不放心任何人!草原上的母狼,在生育的时候,也是六亲不认的,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只能露出最尖锐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