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并州的雪,也纷纷扬扬飘落起来,凛冬终于来临。王药来并州,也杀了两批人, 但是这两批杀完, 那些破坏粮仓、冲突官府之类的事就没有再发生。两批被杀之人,各自有人惋惜, 有人祭奠,也有人暗自嘟囔一声“杀得好”。胡汉杂处的并州,重新归于宁静。人们似乎又把心思投入到随之要到来的冬至和元日中, 磨米粉、腌酸菜、灌腊肠、宰猪杀羊……热闹一片, 忙碌一片,在冬雪中反倒显出脉脉的温情来。
王药在他熟悉的小酒馆, 要了一斤羊羔酒, 看着阁外的茫茫雪景,听着周围民户中传来的忙碌声, 儿童稚嫩的歌曲声,呷着酒, 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久违的平静。
“王别驾,”酒馆的老店主,还是习惯性地这么唤他,“明日就是大冬了,别驾一个人居住,要不要小的为你煮点腊肉,蒸点炊饼,再拿些枣泥汤圆,回家里后也可以吃得舒坦些。”
王药温和地说道:“甚好!老人家费心了!”
“不费心!”老店主笑得满脸开了花儿似的,“王别驾是个好人!”
王药不由也笑了起来:“你怎么断定我是好人?”
老店主神神秘秘说:“我虚长了五十三岁,要是这点认识人的能耐还没有,也白活了!”
王药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是好人!最多是个无奈人罢了。”倒也心情愉悦,聊了一会儿,拎上店主拿来的腊肉、炊饼、汤圆,又要了一坛羊羔酒,多多地给了铜钱,彼此欢喜地分开了。
雪在地面已经积了很高,他回到所住的公馆还费了些劲。晚来在昏黄的灯光下读一卷书,抿一些小酒,舒适是舒适,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感觉,直到困倦了钻进被窝里,他才蓦然明白到自己空落落的原因——他想他的阿雁了。
算日子,从他策马到并州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她又该临近一次天癸,冬日寒气大盛,往往是她最容易腹痛无力的时候,火盆或熏笼,包括大小的手炉脚炉,都没有能拯救她那个毛病的。王药叹了口气,想着她紧实然而又有点软绵绵手感的小肚子,突然身体热乎乎起来,不觉呻_吟了一声,虽则他的公馆宽敞,也自觉羞愧,不由咬住被角,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事务再繁忙,相思还是不会忘。不过并州这里已经安顿了大半,耶律延休虽然还生闷气听不进他的意见,但黄鼎聪明,已经完全明白了其间的原委,交给他作为州丞来打理并州,应该能保一阵平安。接下来再请旨去应州察看一下,处置好一应隐患,就又可以回上京陪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