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确实已经搬过去了,王药却觉得还有些茫然,跨上马匹竟有些犹豫,是不是还到南城的画舫喝喝酒,吃吃家乡菜,再推迟一点回“家”的时候。
这时,马头前出现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是他在南院的汉官同僚,平素也不怎么通来往,此刻一脸堆笑,在他马头下拱手问好:“王枢密!如今官符如火,别忘了提携提携小弟才是啊!”
王药勉强一笑:“郑记室笑话我了!不过是运气好,帮朝廷打了一场胜仗,太后隆恩,我心里也惭愧呢!”
他想了想,既然横竖想喝酒,找个伴儿或许也不错,自己是官符如火,升到高位只怕朋友会越来越少,如今人家虽说是有指望,但也不妨听一听,如果举手之劳,帮一帮也是无所谓的事。
他主动下马,拱手为礼:“郑记室若看得起我,不妨找家酒家摆两杯,什么都好谈。”
那个叫郑由的南院记室自然是求之不得:“王枢密这么给面子!这顿酒我来请!”
这个人果然是有求,酒过三巡,渐渐放开了,就开始大着舌头说话:“王枢密是攀上了高枝儿,我们先就说,南院的汉官,小半是原就居住在上京云州等地的汉人,也有些是前朝乱世的时候从南边逃过来的汉室大族,还有些自然是觉得晋国不善用人,总在变法与内治里给生民添乱,给百官添堵,所以自愿投奔过来。”
他倾倒着苦水:“小弟就是最后一种。原来听说夏国这里求贤若渴,特别欢迎晋国人投奔。结果过来,还是有些失望的。南面北面分别设官,看似地位等同,实则千差万别,人家骨子里哪里把我们当自己人?唉!”
发了一会儿牢骚,脸上又换作谄媚之色:“不过王枢密不同!王枢密是太后信用之人,德才兼备,自然要得到厚用。将来少不得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王药的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酒劲有点发了,连扮笑都扮不出来,只能假做要呕吐,摇摇手说:“我不能喝了。”从荷包里掏出钱拍在桌上:“我升官了,我请客!你慢慢用。”
郑由在王药身后轻轻笑道:“王枢密太客气了。我也是临安人,乡里乡亲的,还拜托王枢密多多提携二三!王枢密如今正是须发正当年,如此的白皙面庞,如此的绿鬓少年。外头赞喜的歌词儿都有了:‘春日佳景烟花盛,仪注恭逢太后婚’(2),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