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音柔和,而话锋犀利,眼见王药的眸子里恢复了他最本真的直剌剌的目光。她实在太爱他这种眼神,也太自得于自己的掌控力,忍不住从屏风后转过来,没受伤的右手捧着左胳膊,定定地瞧着王药,等他回复。
王药一肚子反击的恶毒词语,看到她的动作时,便都咽下去了,问道:“你的手受伤了?”
完颜绰不意他突然关心这个,倒也有点猝不及防,刚要说“没事”,王药已经分析起来:“没有用夹板,想必没有伤骨头;可是裹得这么厚实,想必伤口不浅。”他又抬了抬头,打量了一下完颜绰的面色:“比上次白皙红润,想必不算伤筋动骨的重伤,但是不能出门,应该是为了防止化脓长疮。”
“你够了!”
王药理都不理,又看了看她薄嗔的脸:“眸子明亮,眉头舒展,嘴角都是扬着的,想必烦心事少,不定还是踌躇满志呢。不过——骄兵必败,不好!我会算卦,你要信我。”
完颜绰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几步俯临王药,心中颇有大难不死的复杂情绪,因而和声和气地说:“骄兵不骄兵,用不着你操心。这次剿灭海西逆贼,却疾你功不可没。只可惜陛下顾忌甚多,还不能拔擢你,这份恩情,只能先记在心里了。”拍了拍掌心,阿菩从里头端出一个盛满各色水果的琉璃盘子,放在王药的面前。
王药再次抬起头直视着这位新封的皇后,一点敬畏之色都没有,吊儿郎当笑道:“那只值这个?!”
完颜绰蹲身在他面前,拈起一枚李子,轻声笑道:“汉人说投桃报李——你倒贪心,还想要什么?”
他放肆地做了个口型,和完颜绰上次于宫中见他时一样,旁人不懂,完颜绰却差点耳朵都红了。上次他扯着一张被打得青紫肿胀的脸,含糊不清地说“吻我”,这次周围还有人,居然还敢如此大胆妄为!
完颜绰板下脸,说:“你说什么,我怎么没有明白?”
王药四下里望望周围的人,目光铮铮,却总是带着挑衅的轻浮气,笑道:“‘投桃报李’多么俗,我喜欢《卫风》里那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说罢,更是锐利地盯过来,仿佛不肯接受她的亵玩和侮弄,用这种法子来反击。
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大念情诗,简直是公然地挑逗!完颜绰又羞又愤,又带着些说不出口的满足惬意,把手中的李子用力往他额头上一扔,饱含汁水的甜李表皮绽开,紫红色的汁水淌了王药一脸。
“不是会算卦么?算一算,接下来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