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邑澄有些犹豫:“王药……他把我的大军诓进山谷里,害我吃那样的苦头,我还没找他算账;如今一语又害得阿娘断腕,纵使我不想处置他,这么多人等着瞧着,他又岂能逃出生天?”
完颜绰笑道:“谁要他逃出生天?只是陛下别自己脏了手就行了。”
完颜绰沉吟片刻,她与王药那层关系,太后知道,萧邑澄却不知道,她要依附而上,势必把这层关系掩着,必要时,灭口也不是不可以。念及,完颜绰故意撇了嘴说:“反正总是我做恶人。海西王既然恼恨王药,就把王药送给他处置,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海西王是真的恼恨王药,还是做戏给大家伙儿看,我们也不得而知,用王药试探试探他。”
萧邑澄蹙眉表示不解,好一会儿说:“试探?如果被阿清一刀子杀了,能试探出什么来?”
完颜绰晶亮的眸子里含着一点笑意:“只要陛下能担待,我就能有法子。”余外再不肯说什么,而皇帝也只能宠溺地叹一口气。
她轻而易举获得了皇帝的首肯,萧邑澄拉着她的手说:“阿雁,我自然是信你的。如今我的为难你也晓得。太后毕竟是我的母亲,阿清毕竟是我的弟弟,也只有交由你,我心里才不那么愧疚。”完颜绰离开宣德殿,走到往后宫去的那条甬道时,才忍不住把憋了许久的轻蔑从鼻孔里哼出来。
前怕狼,后怕虎,又想要权力,又想保住面子,又要用人办事,又扭扭捏捏指望着人替他背锅。
这样的君王,直是一个笑话!
她捏紧的拳头里,指甲掐得掌心刺痛,过电似的一路传到胳膊,传到肩膀,让她的头脑格外明晰起来。
甬道尽头,是一个岔口,一面通向太后所居的紫宸宫,一面通向嫔妃所居的后宫。完颜绰左右看看,阿菩低声问:“主子,去哪里?”
完颜绰笑道:“都要去。既然东边紫宸宫为尊,自然先去要紧的地方。”
太后的呻_吟声远远地从殿内传来,但当完颜绰到来的消息一通报进去,那痛楚声戛然而止。好一会儿,门帘子掀开,太后完颜珮最贴心的老宫女低头走了出来。完颜绰丝毫不敢拿大,低着头问:“阿嬷,太后的伤可好些了?”
老宫女轻叹一口摇摇头,低声道:“御医说,总要疼几个月。下头又往热天过,还要当心伤口溃烂长疮。”她见完颜绰的手拢在袖子里,似乎掏了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忙伸手把她胳膊一按,轻轻摇头,又说:“太后心情不好,说话行事都当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