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姚祺妹也没那么紧张了,跟在潘士松后面进去,张学兰阿哒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现在跟着大儿子大媳妇住,小儿子都快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没个女人,没女人倒不是因为张家太穷,而是因为小儿子打小就患上小儿麻痹症,户上户下的年轻姑娘,哪怕长得再丑的,条件再差的,都没哪个想嫁给个残疾人。
张学兰她大嫂是跟朱秀芝有得一拼的人,跟张学兰姑嫂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今天要不是瞧见潘士松送这么些礼过来,她也没好脸色。
她跟谁都不亲,就跟东西最亲。
张学兰她大嫂笑吟吟的把肉鱼都拎进了自家堂屋,招呼潘士松和姚祺妹进去坐,潘士松向来不待见这个大舅妈,没进去,而是指了指正对着堂屋门的破草屋,道,“我把小妹带给外公看看。”
张学兰她大嫂客气了两声道,“那晚上留下吃饭?新外甥媳妇过来了,我这个大舅妈怎么也得表示下不是?”
潘士松知道他大舅妈心口不一的德行,断然不会把这话当真,道,“不用麻烦,我和小妹坐坐就走。”
送礼又不留下吃饭,正合张学兰她大嫂的心,又跟姚祺妹客气了两句,这才回屋查看潘士松到底送了些什么。
潘士松他外公七十来岁的人了,腿脚不好,脑子也不太好使,经常忘事,老头子没事基本上就坐在屋里不出去,他养的老母狗过了一窝小奶狗,老母狗的窝就在他床底下,潘士松和姚祺妹进去的时候,老头子正趴在地上挨个摆弄他的小奶狗。
大冷的天,老头子就穿了件破袄子,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趿拉个拖鞋,露出半个脚在外头,还趴在地上...潘士松进去就把老头子拉了起来,责怪道,“你腿脚本来就不好,还趴地上!”
老头子一瞧是外孙来了,乐呵呵的笑道,“没事,我耐冻。”
说着他指指长板凳上的另一件破棉袄,对姚祺妹道,“来,小姑娘帮我把袄子盖到狗窝里,天冷了,别把它们给冻着了。”
潘士松没好声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潘士松在屋里瞅了一圈,再伸手摸摸床上的被,薄的跟眼皮似的,下面就铺了草,连个床单都没有,潘士松当即火大道,“这么冷的天,大舅怎么也不给你铺床被子!”
老头子还乐呵呵的瞅着姚祺妹,问姚祺妹是不是他新外甥媳妇。
姚祺妹对眼前这个乐天派的老人很有好感,坐在床沿上同他说了会话,摸摸老头子的手,冰凉冰凉的,扫了一圈屋里,除了盖到狗窝里的那件破棉袄,再没有什么厚衣裳可以穿的,姚祺妹扭头低声跟潘士松道了一句,“送鱼肉还不抵给外公买件衣裳呢,你摸摸他手,跟冰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