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出宫门就听到她出城的消息,一路找来,果然在大兴!
那呆子都成亲了她还念念不忘!
沈熙看着他那张黑脸,莫地想起头一回见他,那时的他端坐着在马上,如云端的天神,眼里的冷傲让人退避三舍,哪里是如今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不由得嘴角上扬,眉毛高高挑起,“那,侯爷又是为了什么对在下紧追不舍呢?”
顾潜满腔的怒气还没喷出去,就又朝着自己砸过来。
是啊,他这又是因为什么对她情根深种呢?
他想不明白,更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人入了眼,便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再没法拔出,真要连根而起,那心也便跟着支离破碎。
他苦笑一声,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她,“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沈熙正等着他再说什么肌肤之亲或者携手寻仇的话来,没想到竟来了这么一句,也是一愣,抬眼朝他看了过去。
他身上还是玄色暗纹织锦将服,袖口的银色滚边也依旧在,端坐在马背上,两腿颀长,腰背挺直,更显得狼腰猿臂,浓黑平直的眉依旧冷硬,眼眸低垂,落下一片扇影,似有千般无奈,薄唇紧抿,下颌紧绷,含着万分不甘。
她默了一默,收起那份嘲弄,轻声道,“多谢侯爷抬爱,在下生于贫贱,长于市井,此生最大心愿便是如同山野小民般得至亲家人相伴,有至爱凡人相守,似侯爷这般人中龙凤,在下从未想过,更不敢奢望,还请见谅。”
“那书生就是你的至爱?”顾潜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
她笑了笑,“那倒不是,至爱之人难寻,找个老实听话的上门女婿却还是容易的。”
顾潜听她否认,心里顿时生了希望,再听她上门女婿,又皱起眉来看她。
“你一个女子,上有祖父母父母,下有姐妹兄弟,哪里能招上门女婿了?再说,那等屈尊乞活的男子又有几个好的?”
沈熙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就不用侯爷操心,好与不好,总归是我与他说了才算。”
“你!”顾潜气得七窍生烟,却想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想到自己对上她,就从来没在嘴皮子上占过上风,他干脆闭了嘴,手下用力,将马又朝自己拉近了几分,似乎这样便能扳回一局。
沈熙拽了拽,见他手中的缰绳纹丝不动,她冷笑一声,从怀中抽出匕首,就朝着绳子划去。
顾潜连忙松开手,真让她割了缰绳,这荒郊野地的,她又上哪儿重新弄一根来!
她见他松了手,立刻将匕首收回,调拨马头,隔开了几步远,这才冲他拱手。
“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侯爷夜游的雅兴了,告辞!”
顾潜见自己又上了她的当,不由得又是一闷。
沈熙一口气跑出去几里地,回过头来,发现那人没跟上来,这才缓缓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