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饭菜上了桌,沈熙坐下首相陪。
钱大同是个海量的,侯爷酒量也不差,两人你一杯我一盏,很快喝光了一坛烧刀子,这才开始端碗吃饭。
两人边吃边聊,从老孙家的小孙子讲到老常的大儿子,一点都没顾忌端坐一旁的沈熙。
提到老常的儿子,钱大同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说,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年年往北边送些毛头小子,却半点儿没有召见咱们的意思,这要真有什么动静,就靠那些愣头青,扛得住?”
“怎么扛不住?你当年不也是毛头小子?”侯爷不接茬,继续往嘴里扒饭。
“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打马虎眼?大常都能将儿子送到北边,我就不信你不急!”
“急有什么用?再急,你也变不出儿子出来!”
钱大同当年跟着沈远柱出去挣前程,等前程有了,再回老家时,才发现自己的婆娘早死了。
儿子虽勉强活了下来,可因自小受了大罪,过了三十人便没了,好在还留下了两个孙子,他便守着这两个孙子过了十几年。
若是往常,听了这话,钱大同早一拳上去了,可今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只叹了口气,便狠狠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肉。
侯爷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见他这副模样,只得含糊着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着急,再过几年,等孩子大些了,自然有他们出头的时候。”
一听这话,钱大同立刻抬了头,眼里冒光,“我就说你这个老狐狸肯定知道什么,赶紧说!”
说罢,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是不是你那女婿给你来信了?”
“混说什么,这事能乱说的吗?”侯爷立刻打断他的话,见他一副你骗鬼的模样,只得解释道,“我觉得,皇上是在拿蛮子练兵。”
“练兵?”钱大同一愣,“不是蛮子自己过来骚扰?”
侯爷嗤笑一声,“几年前怕是真骚扰,最近这几年,恐怕就不是了。”
钱大同饭碗一搁,“皇上,这是要大动作了?”
侯爷不置可否,“咱皇上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这些年咱们都憋着一股子气,何况是皇上?”
十几年前的那张仗,虽灭了北蛮王庭,可却跑了一个王爷两个王子,他在荒漠里发了疯似地连追了三个月,终是被皇上的三道急令调回了朝。
那一场仗他失了个儿子,皇上失了四万精兵,他不甘,皇上只怕更不甘。
“再说,即便咱们能忍,北蛮也不会忍,他们当年只能往北往西逃,可那两个地方若是能养人,他们也不至于到处侵扰我大周边境。这十几年咱们在休养,他们未尝不是在蓄势,端看谁的刀快,谁的马强了!”
“朝中怎么一点口风都没有?”
“太子肯定知道,内阁有几人知道我不清楚。但是户部那老滑头肯定知道,银子就是从他手里出去的!
瞒得就是下头,咱们被迫应战那是不得已,主动挑衅,别说那些个御史文臣,就是武将,都不见得能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