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工部尚书也听到了,不禁蹙眉道:“这有何好费功夫的?往常工部的公文怎么写,如今便怎么写就是。”
穆空青摇摇头,冲工部尚书一拱手:“大人恕下官直言,这驱动海船之物非同一般,便是翻遍史书典籍,也未必能找到相似之物。”
工部尚书与钱大人同时颔首。
穆空青接着道:“下官方才同那二人交谈了一番,许多词句都是匠人们依据新船的特性自个儿琢磨着叫的。可匠人们不识字,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字。官吏们不懂船,即便写了,也多有驴唇不对马嘴的表述。”
工部所用的匠人们大多都是世代相传,毕竟他们手上过的东西,不少都是不能外传的秘技。而这些匠户之后,自然也就没法科举。不能科举,又不能改行,那费钱读书做什么?
工部尚书也是知道这点的,只是他从不觉得匠人们不识字,会对工部办事有什么阻碍。
工部尚书微微皱眉,令人将几个小吏手上的簿子呈了上来。
这一看,即便是在工部任职多年的老尚书都皱起了眉。
这纸上写的东西,每一个字他都认得,可合在一块儿看的时候,别说呈上去给陛下了,就是拿到他跟前,他都要觉得自己是被糊弄了。
底下的匠人们和小吏看着工部尚书表情不善,一个个也都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穆空青及时截住了将要发作的工部尚书。
此事非是匠人们的过错,也非是小吏们的过错。
穆空青着意提起此事,更不是为了叫工部尚书责罚他们。
“大人且先息怒。”穆空青的语速不急不缓:“此事的根由,还是出在这新船上。”
蒸汽机的出现,迫使匠人们不得不造出许多新的名词,用以表述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神奇现象。
而又因其的作用非凡,须得呈上御案,这些新词也不能如往常一般,只用于匠人们之间的相互交流,必须强行落于纸上。
这才造就了这份叫人看了一头雾水的“天书”。
穆空青稍解释了一番,也叫工部尚书的火气下去了不少。
“此事若要解决也简单。”穆空青道。
“我观这新船试航还需一段时间,不若大人趁着这段时间,遣人教会这些匠人们识字。届时即便他们作不出文章来,至少能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之物写下来,将那些莫名其妙的词儿解释清楚。”
这船也就是能下海的程度而已,肯定不能这个时候就报到永兴帝跟前去。
海船每日能航行多远,机器能运行多久,不同载重下的速度如何,耗能多少,这些都是需要反复试验才能得出的结果。
这整个试验周期,至少也得同海船自大炎到番邦,两边跑上一个来回所需要的时日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