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斟酌片刻,决定将这篇最有把握的《礼记》题最先写完。
乡试可不搞什么均衡之道。
只要没有哪一科差得出奇,那么考官取中学子时,多半都是看谁出彩的地方更多。
三篇中上水平文章的答卷,和一篇上上、两篇中下的答卷放在一起,取中的必然是后者。
当然,若是只有一篇上上,余者皆是下等,那就另当别论了。
得益于曾经的运道,穆空青在答这道《礼记》题时格外顺畅,赶在午膳前便已经写完了初稿。
刚好趁着用午膳的时候休息片刻,下午说不定能将另外两篇经义全部答完。
穆空青被那《礼记》题带得有些兴奋,只觉得夏日里的燥热都褪去了不少,此刻的思维也是格外活跃。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穆空青答完最后一道经义题,揉着酸胀的手腕抬起头时,却发觉天边已经起了一片云霞。
穆空青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下午时,那种燥热褪去的感觉,并不是穆空青的错觉。
此刻的风渐大了,温度也降下了些了,可穆空青却只觉得自己出的汗反而变多了。
穆空青熄了炭盆,将陶罐中的米粥放在一边。
等着米粥冷却的同时,穆空青凝眸看着天边一片云霞。
片刻后,穆空青将纸笔用全部用油布包裹了个严实,而后放入考篮中,又用已经凉了下来的炭盆将考篮垫高,放置在了木板下方。
果不其然,夜半时分,穆空青被一声响雷惊醒。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瓢泼大雨。
穆空青一睁眼,便觉得脚上一阵凉意。
他起身一看,有股股水流正顺着墙壁蜿蜒向下,直接泅湿了模板靠墙的那半边,而穆空青感到的凉意,也正在源于那股水流。
好在清江府并非干旱少雨的地方,现下又正值雨季,时不时下一场暴雨也是常见的事。
穆空青在傍晚时见那天色便不大对劲,于是便多留了个心眼。
号房漏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清江贡院也不知是几时修建的,穆空青自然不能在这事儿上碰运气。
他特意将装着试卷的考篮放在木板底下,还用炭盆将其垫高,为的就是防止他所在的这处号房漏水,叫他这两日来的心血白费。
好在这号房虽然漏水,但屋顶却还是靠得住的。
穆空青将炭盆和考篮放在了木板一边,又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他如今个头不矮,睡在号房中难免逼仄,再加上又要远离那面正渗水的墙,能躺的地方就更少了。
无奈他明日还须得答题,此时难受归难受,觉还是得睡的,哪怕是闭目养神,也得躺下好好歇着。
穆空青是安然躺下了,这贡院之中的后半夜,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安稳渡过的。
有自幼长在外地的学子,对清江府的气候半点了解也无,晚上毫无防备地便睡下了,睁眼时试卷已经湿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