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想想先前对那位提督学政文大人的印象,再想想这雅文书院山长的传言,还是决定小小赌上一把。
就写自己苦于诗赋不佳时,那山间野趣带给他的感悟。
横竖这样的题材也确实是他目前最擅长的。
相较于那隽秀迤逦的文风,这样带着些许诙谐幽默的风格,他写起来也更加顺畅。
那二位主评人瞧着都不像是一板一眼的,这样的风格哪怕不出彩,也必不会招那两人的眼。
穆空青对自己的认知一贯挺准,这篇杂文作得妙趣横生。
尤其是中间叹自己自诩“敏而好学”,实则“为赋新词强说愁”时,更是叫他自己写着写着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苦笑。
院试会发下两根蜡烛,供考生们夜间答题所用。
不过穆空青却不准备赶这个夜工。
一则是已经写了一天,再好用的脑子,都免不了有些混沌。
二则是……
“啊!我的卷子!”
夜色降临,有考生点蜡,预备挑灯夜战。
这已经是穆空青听到的第三次悲呼了。
就这小小一支蜡烛,且不提什么烧了试卷之类的,便是一阵风吹过,都有可能直接叫那烛火熄灭。
烛火骤熄,届时考生难免要受惊吓。
这一受惊吓,手上一抖,答卷可不就毁了么。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穆空青将试卷、稿纸,甚至是笔墨,统统收拾好了,放在号房最里头,然后借着亮光,将考场发下的薄被铺好,直接就这么倒下睡了。
睡前将所有东西全部摆放到号房最里头,是穆空青在府试时养成的习惯。
那时是为了防备有人刻意毁坏,现在却是为了保证若是旁人出事了,不要殃及己身。
试想若是在半夜里,他边上的号房有人烧了试卷,那救火之人一盆水下去,直接波及到他这儿来,那他得有多冤枉。
于是穆空青就这么将桌案整个收拾干净,在整个考场不时的骚乱动静中,埋头睡了过去。
他今日睡得早,第二日起得自然也早。
他睁眼时,天边也只隐约可见天光,考场中除了廊下零星几个灯笼,并不见烛火。
院试的考场正中有一水缸,里头的水都是清水,未曾煮过,是供考生们研墨、洗漱所用,可自行取用。
穆空青轻手轻脚地洗漱,又借着夜幕简单擦拭了一下四肢,好叫自己更清爽些。
之后又听身后有了动静,他一回头,沈墨竟也起了。
昨日他并未同沈墨有什么交流,直待沈墨也走到水缸前,穆空青才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味。
看来这盛夏里应试时,用薄荷熏衣裳,应当是这些人家里通用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