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人蓄须以增添几分威严的官场上,他偏是顶着张光洁面庞。
穆空青早耳闻这位知府大人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可若用肉眼看去,却觉得此人必当年不过不惑。
何知府初一现身,院中的学子便纷纷行礼。
这位何知府也不摆官威,大手一挥便道:“诸位皆是我清江府中的青年才俊,今日只当是庆贺诸位得中,无需如此多礼。”
知府大人话说得客气,底下学子自然不能顺杆向上,还是得口称不敢。
待到众人落座,穆空青才发觉今日这宴席的座次摆得怪异。
这院落□□放了十三张桌案。
下头的十张桌案自然是他们这些取中的学子的。
上首的三张桌案,穆空青本以为有两张是为知府的属官所准备,可却不想何知府脚下一转,直接来到了右座上。
炎朝素来以左为尊,若是何知府坐到了左侧,穆空青觉得,主位上坐着的八成就是清江府的提督学政了。
但现下何知府直接将自己放到了末位上,就叫人不得不猜测,今日还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
只是几个童生罢了,便是院试过后,怕也没有这般阵仗。
不夸张地说,自打何知府落座了,底下的学子那心情,便半点都没能平静过。
何知府举杯道贺,穆空青也低头抿了一口酒水。
这年头粮食珍贵,能拿来酿酒的自然也不多,因此酒水度数也大多不高。
寻常酒水喝起来,便如同前世的低度酒精饮品一般,甜味大过酒味。
当然,知府设宴自然是不缺好酒的。
只兴许是顾及着穆空青这般的少年人也在,所以这酒水的味道只透着股清甜,并不醉人。
这位何知府做起事来,当真能称得上一句面面俱到。
也是,若是不够圆滑,何知府又怎么能守得住这偌大的清江府?
穆空青摸了摸怀中的信封,按下心头的躁动。
现下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几番寒暄过后,未等何知府谈兴再起,便有一小厮俯身于何知府耳边道了句什么。
何知府闻言即刻起身,向着院外的方向迎去。
上首之人起身,底下这些学子自然没有原地坐着的道理。
一时间,乌泱泱一群人便跟着何知府身后,迎来了两位贵客。
一位不出所料,乃是考试当日同样出现在主考席上的提督学政。
而另一位,众人却都有几分陌生。
只是瞧着学政与那人交谈时的模样,便知应当也是位位高权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