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绣坊收学徒,全凭一个师徒名分。
若是学徒当真豁出脸皮不要,另立门户也是有的。这也是为何人家都愿意从小的开始教。
可签了契的却不一样。
契书一签,那便注定她必须要在那绣坊干一辈子,做一辈子的绣娘!
“穆空青,那你为什么又要送大姐她们去县城的女医馆,这又是什么意思?”
穆四丫气得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大姐她们可以去县城?凭什么我不可以?”
“我学得比她们都快,你都能将大姐她们送去县城,为什么我就得去绣坊?”
在礼教严苛的当下,除了下九流的行当外,女子可以从事的职业屈指可数。
村里人病了连郎中都不愿去看,更别提女医了。所以穆四丫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绣娘这一行。
但现在她却忽然发现,原来她也是能去学医的!
既然这样那凭什么只送穆大丫她们去,她却不可以?
穆空青看着她满脸的不平,忽然笑了一声:“你说呢?你对大姐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穆空青给自己倒了杯水。
自顾自地灌了一杯凉水,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穆空青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不会让你靠近大姐她们,你知道的,我能做到。所以你也最好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听着这句熟悉的“我能做到”,穆四丫终究还是白了脸。
穆空青略闭上眼,缓解一下目中的干涩。
穆空青警告道:“下回大伯和我爹会一同来镇上,替你签下绣坊的契书。只要你日后安安分分,日子总归不会太差。”
绣坊手上握着契书,就等同于捏着穆四丫的户籍文书,也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明。
除非穆四丫准备做个朝不保夕的流民,否则心里头有再多念头,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穆四丫听了这话是真的慌了,当即脱口而出:“我不做绣娘!我去学做女医!我不会再对大姐她们做什么的!”
“你做过的事,我会告诉大伯。”穆空青根本不理会她。
穆空青猜测,家里现在十有八九还不知道穆四丫做的事。
不然以穆家二老的脾气,说什么都不可能还让她来镇上。
“然后将你送去绣坊。你学一门手艺,日后嫁不嫁人,都能安稳一生。”
穆空青现在只想把穆四丫打发走。
他每多看穆四丫一眼,心里的后怕就多一分。
穆四丫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满心里都是要一辈子做个绣娘的惶恐。
或许曾经一心想着嫁到镇上的她,会因此而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