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看过去:“什么?”
秦禾开口:“这香局因祖师爷的死而设,所以只能是祖师爷回来,才能盘活这个死局。”
秦禾难以想象,贞观老祖竟会谨慎缜密到如此地步,有这个香阵挡在山腰,别说外人,即便贞观老祖自己都踏不上去半步。
贞观断了所有人的路,谁都进不来,因为这个香阵所布的死局,必须由祖师爷死而复生来破。
倘若不是祖师爷本尊亲自驾到,哪怕外头人凑齐贞观舆图,用阴阳尺开山开道,也过不了这道香阵,否则她和唐起,还有向盈带来的所有傩面人,都必死无疑。
唐起愣住:“祖师爷回来?”
秦禾盯着那缕飘出去的长烟:“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祖师爷,就是这一炉香。”
唐起当时并没有全然相信,心里一直存着几分猜疑,直到此时此刻,他们随着飘出去的香路往前行,穿过茂密的林木,且见一座刻着“不知观”的道舍隐于参差错落的松绿之中,笼着一层迷离的荒烟。
秦禾手持的那缕烟线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它逆风而行,穿越松间绿林,引领他们缓缓飘向那座不知观。
片刻后,青烟从一条细细窄窄的门缝之中滲进去,飘向供桌,竟点燃了摆在供桌上的一炉香。
随即,以不知观为中心,地面隐隐浮出一个庞大的法阵,贯穿八方。
紧随其后的秦禾与唐起正好踩在阵法的边沿,两人脚步一顿,仿佛踏足了禁地,阵法在脚下泛起金光闪闪的涟漪,骤然牵动了八方气脉,像一波推助的大浪,在山川绵延中奔赴涌流,蹿行万里。
秦禾转头,纵览山海,连接云天,那是贞观老祖所绘的八朝龙脉。
山绕万千重,水去无尽丈,龙脉穿行迢迢万里,至八方汇聚禹山,浩浩荡荡。
秦禾此刻的心境不足以用震撼两个字形容,她低喃出声:“一人死,万鬼哭。”她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狠狠吞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嘴里一阵口干舌燥,“咱们祖师爷,死得惊天地泣鬼神,而后埋在此地,以八朝龙脉供养,绝对是冠绝古今的风光大葬。”
唐起难掩吃惊:“八朝龙脉供养?”
其实秦禾早该明白贞观老祖的用意,但到这一刻,才敢实打实的确定,她说:“这是一个布埋千年的往生大阵,这个阵只为复活一个人,续一个人的命,攒一个人的魂。”
显而易见,就是为让逝去的祖师爷死而复生。
秦禾话语刚毕,不知观的木门就被一阵清风推开。
且见正堂之上挂着一副画像,画中人与秦禾挂在丧葬铺日日祭拜的那副祖师爷像如出一辙。
供桌上燃起一炉香,而香案正对前盘坐着一个人影。
此人背对大门而坐,脊梁笔挺,一身黑袍,白发如瀑。
只是一道背影,在唐起和秦禾看来,已经不觉得陌生,他们只是感到意外,那个在香阵中走火入魔并大开杀戒的人竟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