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飞一个多小时到长沙,又从长沙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到溆浦,再拦一辆出租车跑小江口村,村子挨着不远就是鬼葬山。
一路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了,他们没有擅自去到张家,而是打算在鬼葬山附近探探情况,因为秦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水已经从村镇退潮,不过溆水高涨,水流依旧湍急,淹没了两岸的田野。
大路不通,车子开不进去,很长一段距离需要步行。
两人踩着泥泞的小路往前,路边杂草半人来高,叶间挂着雨水露珠,经过时难免沾湿裤腿。
他们走了一段,在田埂边碰到两个踩着雨靴的村民,肩上分别扛着锄头和铲子,频频看了他们好几眼。
天黑,看不太清,双方本来已经错开了,其中一个村民忽然驻足回头,问了句:“欸,天都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禾随口答应:“前面儿。”
“再到前面就没路了。”村民说,“这河里头涨水,很危险的,可别再往前走了。”
“你俩是外地人吧?”另一个村民问。
唐起点头:“对。”
“那就更得注意了。”村民说,“这天黑路又滑,稍有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咋办,赶紧掉头回去吧。”
“谢谢啊,”秦禾知道村民好意提醒,笑着说,“我们会注意的,不往河边走。”
另一个村民却说:“真别过去,就算去了你们也看不着,前头有人守着的。”
秦禾不明所以:“前面有什么?”
那村民说:“你们这大晚上过来,不是要去看祭祀吗?”
“祭祀?”秦禾惊讶,“什么祭祀?前面有祭祀吗?”
“对啊,张家巫师今晚在红岩坎边设了傩坛,要举行傩祭,我当你们外地人听说了过来瞧仪式的呢。”
红岩坎就是鬼葬山。
秦禾心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跟唐起急匆匆过来会意外碰上这一茬,不禁跟村民打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举行傩祭?”
“昨晚咱这儿不是发大水了吗,好几个村子都淹了,农田也淹了。”村民把肩头的铲子杵地上,没把这事儿当什么秘密,就说开了,“昨天江星村有个老头儿在那边放牛,晚上一个人被困在山头了,今儿一早被村民和救援队找到的时候已经吓得神智不清了,一直在那叨咕啊,叨咕个没完,大家都以为他淋了一夜的雨,发高烧给烧糊涂了,赶紧往医院送,见了医生护士他也叨咕,说他昨晚看到河里飘着很多戴着傩面的浮尸,很多很多,一条河都是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