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连日来消沉酗酒,醉归醉,却并没坐以待毙,他当然会查,砸了重金去查张家的底细,恨不能挖出张家人的祖宗十八代。
毋庸置疑,张家一直活动在溆水一带,千百年没挪过窝,哪怕子孙后代一部分到外面闯荡打拼,老巢却是一直有人留守,代代皆为巫傩传人,他们跟向盈一样,曾被中原人称五溪蛮。
“五溪蛮”指的是武陵郡内,也就是生活在沅水几条支流边的蛮夷,郦道元的《水经注》中记载:“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满溪、潕溪、酉溪、辰溪,悉是蛮夷所居,故谓五溪蛮。”
这关系实在明了,唐起完全有理由相信,张家人千年如一日的守在溆水,实则是守着那座鬼葬山。
如今秦禾来跟他讨鬼葬之墟的贞观舆图,又是什么用意呢?唐起不傻,酒醒后的思路非常清晰,秦禾这时候来找他借鲁班尺和贞观舆图,接下来必然会有什么行动。包括秦禾突然跟自己提分手,唐起往浮池山事发后寻思,左右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跟向盈和这些事相关。
他又不是没看过电影电视剧,那些男女朋友之间好端端却忽然分手的狗血桥段在现实也时常发生,他不觉得活蹦乱跳的秦禾属于得了某绝症此类的戏码。
秦禾性子直得“不修边幅”,在她眼里,多大事儿都不当回事儿,除非攸关生死。
其实这些唐起都想过,又正因为秦禾多大事儿都不当回事儿的性子,他更多的怀疑秦禾也没把他当回事儿。秦禾也许喜欢他,唐起想,也许喜欢吧,他不敢多想,想多了心里会疼。
唐起问:“你借这幅舆图做什么?”
秦禾来路上已经想好了理由:“我借来试试能不能找到什么关窍,说不定有法子解决掉我后背这幅舆图。”
这番说辞于唐起听来,谈不上怀疑,他只是……
唐起面不改色地开口:“张家在溆浦扎根千百余年,历来生活在溆水之滨,跟向盈认一个祖宗,而他们的先祖被封葬在鬼葬之墟。”
秦禾直直望着唐起,他的面色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是在称述这一事件:“张家在溆浦养了个傩戏班子,你我遇到的那些戴着傩戏面具的人,很可能就是张家的爪牙。他们一直在找贞观舆图,我也因此在烂尾楼跟这些傩面人打了照面,紧接着,我奶奶的四合院被入室盗窃,保险箱被撬开,但没损失钱财。”
前后细思,唐起如今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那些人不图钱财,而是冲着贞观舆图来的。
唐起奶奶很早就跟唐老爷子分开了,这么多年跟唐家并没多少往来,按理说,不太可能带走唐家祖上传袭的东西,这些人找贞观舆图自然不会找到她的头上。唐博申死后,他手里那幅贞观舆图就跟绝迹了一样,张家没少明里暗里的查,唐博申两个儿子看似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直到上次派去逮叶忠青的傩面人在烂尾楼跟唐起狭路相逢,那时又正好是龚倩月背上贞观舆图显现的节骨眼儿,若说是巧合,他们更愿意相信唐起是为贞观舆图而来,唐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呢?然后傩面人顺藤摸瓜的查,就把注意力转到差不多快被遗忘的唐奶奶身上,毕竟唐起小时候搬过去跟老人家住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后来一琢磨,当年没在唐家翻到贞观舆图,说不定就是被唐奶奶带走了呢,因此四合院遭遇了入室盗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