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场的唯一幸存者是名儿童,警察本想问一问,结果张哲也一得知唐庚没被抢救回来后,情绪骤然失控。病房内爆发出一阵惊天泣地的大哭,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奄奄一息,哭到最后在唐起怀里昏昏欲睡,张哲也还在伤心不安的嘟囔:“大哥……是因为我……”
唐起心如刀绞,还要咽着钢针和血吞,一遍遍安抚遭受到巨大打击的小孩儿:“不怪你,哲也,不怪你。”
直到张哲也彻底平静下来,在唐起怀里缓缓睡过去,双手还是紧紧抓着唐起,又害怕又不安。
这时,昏迷苏醒后的唐母急匆匆赶来病房,一贯精明能干的母亲此刻苍白又憔悴,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儿子……”
“你来抱他一下,”唐起说,“我去看看我哥。”
唐母瞬间泣不成声:“小起……”但还是过去接过张哲也。
唐起站起身的一瞬,眼前花了一下,他撑住了身形,站稳了,眼神里好像看不见旁的别人,直接无视了踏入病房的张骏林,与其擦肩而过。
“小起……”唐母叫了一声。
他没回头,自顾踏出病房,恍惚间游荡在医院的走廊里,与无数陌生的面孔擦身相错。
他似乎看不见别人的脸,这些人的五官被光影磨平了,连丁点儿菱角都没有,匆匆忙忙打身前经过,无一人驻足。前头好几条岔路,唐起怔怔站在原地,举目四顾,踟蹰着,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唐起很少会迷路,总是明确知道应该往哪儿走,但是这一刻,他却突然找不到方向了,因为无论何方,打眼望去,都是一片迷茫。唐起在这片迷茫中望眼欲穿,终于看见岁月中一道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撑开一把大伞,为他挡去过往所有的风雨。
他在这片遮风挡雨的伞下安安稳稳躲了二十六年,抬头皆是罩顶的天,唐起从没想过这片天会塌,像一场无望的灭顶之灾。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吃晚饭,唐庚终于对他跟秦禾的关系松了口,临走时,唐庚突然叫住他,站在餐厅门外说:“找个时间,叫上秦禾一起吃个饭吧。”
唐起当时没太理解他哥的意思:“吃饭?”
“你谈恋爱,不得带回家来吃个饭吗?”即便唐起早就成年了,但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一直都是监护人兼家长,唐庚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是不是该有这么个过程?!”
唐起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哥,你同意了?”
唐庚没说同意,但是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利利索索道:“周六或者周末吧,你俩定个具体时间,到时候我来安排,回咱以前那个家。”唐庚说,“正式一点。”
闻言唐起笑起来,好像他哥这么一点头,就跟得到皇帝赐婚一样,唐起别提多高兴了:“谢谢哥,我一定带秦禾回来。”
唐庚摆摆手,不多废话,指尖夹着一根烟,示意他:“回吧。”
然后他就兴冲冲的开车走了,只在掉头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哥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