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听进耳中,眼前却是一片乱麻,目光像一把钻子,死死钉在女尸肩骨之上,有一瞬间,秦禾几乎产生了短暂的失明。因为女尸那里有一串让秦禾万分熟悉的殄文,和她曾在师父身上见过的一行记号一模一样,同样烙印在肩骨的位置,距离分毫不差。
所以她的师父肩上为什么会有殄文?也被死人诅咒过?
还是说——秦良玉跟这具女尸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
秦禾一阵心慌,手脚发寒:“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南斗犹豫了半秒,“我们是鬼师。”
是唯一能通鬼书之人。
南斗盯着那些骨头上的殄文,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祖祖辈辈会不惜性命为代价的镇守在此,因为要镇住殄文这类诅咒,本就是他们身为鬼师的职责。
秦禾倏地回头,骇然之余,撩女尸衣襟的手掌被一根锋利的细丝割了道口,且听铮然一声,弦音拨响之际,贞观老祖的指骨突然抖动了一下。
黑暗中一根银丝倏忽绞过来,秦禾连皱眉的时间都没有,身体骤然后仰几分,弦丝如利刃,切进肉里。脖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秦禾的反应若再慢半拍,就会落到割喉的悲剧。现如今只是划破皮肉,鲜血则顺着一节弦丝溢出来,滴在这具骸骨上。
那滴血坠在一颗殄文上,然后慢慢洇进骸骨中,溢出淡淡的黑气。
秦禾的左手依然拽着那根弦丝,掌心割裂开,正缓缓淌出血来。
“秦禾!”唐起腾地直起身,要朝她冲过去。
秦禾厉喝:“别乱动!”
铮——
弦音奏响两个音,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两道弦刃已经绞杀而至,唐起只觉胳膊和腰间一疼,迅速往后闪避。
南斗半躺在地上,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眼珠子正前方突然崩了根弦刃,差点儿削掉他半边脑袋,却在相距毫厘的地方堪堪刹住了。
南斗心如雷鼓,一动不敢动,他颤巍巍眨了眨眼睛,睫毛一下下扫在琴弦上。
是秦禾用自带的弦丝牵制住了另外几根。
又听铮然一声。
插在岩缝中的香烧过了半,薄烟弥散,笼住整间洞穴,融了逐渐升腾的怨煞气。
然后他们在这层薄雾中,渐渐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穿一身白净无尘的素袍,背负一把古琴,独行在荒草萋萋的小河岸边。
“贞观。”这是一个小女子清脆的声音,十五六的韶华之年,远远追上前。
贞观顿住脚步,转过身,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此时他的眼中,却含着几分无奈:“我不能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