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三分,秦禾忙完从殡仪馆出来,想扫辆小黄车骑回家,打眼却看见旁边停着辆玛莎拉蒂。这个时间点较早,一些参加吊唁的亲朋家属还没到,殡仪馆的车辆少,玛莎拉蒂又停得难以忽视,秦禾一眼就看见了。
她起初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走近,当看到睡在车内的唐起时,秦禾意外了半响,抬起手,屈指敲了敲车窗。
唐起即刻醒转,眸子猩红,眼白中拉满血丝,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把放倒的椅背立起来,降下车窗。
秦禾:“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唐起刚醒,嗓音低哑,惯性地瞄了眼腕表。
居然在这儿待了一宿,这答案让秦禾有点吃不消:“等我吗?”
不然他还专门跑来殡仪馆睡觉不成,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唐起说:“我给你发了信息。”
她哪有时间看,现在才从兜里掏出手机:“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他的确是准备回去,车都进收费站了,想起秦禾昨晚的惨样子,担心她再出状况,又掉头回来。
秦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也太心善了吧?”
只有唐起自己知道,这不是心善,是私心。
秦禾上了副驾,关上车门,没急着系安全带,默了片刻才道:“小唐总,你这举动,搞得我很不适应啊。”
唐起疲惫的揉着鼻根,闻言偏过头,用那双拉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我也不适应,又考虑到报恩,真的是硬着头皮来护驾,你以为殡仪馆这种地方真睡得踏实觉吗?”
“你不说报恩,”秦禾动手系安全带,“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唐起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蓦地抽紧,面上却一派淡然,装得游刃有余:“想得倒挺美。”
“嘿。”秦禾乐了一声,“你都敢跑来殡仪馆独自过夜了,胆儿练大了不少啊。”
“托你的福。”唐起皮笑了一下,发动车子,方向盘往右打出去,“送你回家,我还得赶去上班,一天都是会,没机会偷懒打盹儿,你要是省心一点在家休息,我也不必要上这儿来过夜,熬得面黄肌瘦,满眼血丝。”
“你看,”唐起接着说,苦口婆心的,“我这么为你着想,你也为我想想呗,怎么着也算是在共渡患难,应该相互配合一下,毕竟关键时期,你也别太我行我素吧。有个性没什么不好,我也挺欣赏你这种独立自强,好像死都不怕的精神。但是秦禾,咱也悠着点儿成吗,精力别这么旺盛,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
唐起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推心置腹的,秦禾却似乎没太听明白,看着他莫名其妙的问了句:“我干什么了吗?”
啧。
真不能跟她来拐弯抹角这一套,于是唐起直言:“你休息一段时间吧,晚上先别去殡仪馆做事,最好上我那儿去住,在祟灵没解决之前,让我能够踏实点儿。”
面对一个真心诚意的,在殡葬铺守了她三天三夜的善人,秦禾斟酌须臾,突然想跟他说句实话:“小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