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身的震动开始变轻,随着秦禾阵阵拨弦与歌咏,正逐渐平息。
“人往有返岁。我行无归年。昔居四民宅。今托万鬼邻。”②
棺身归于静止。
秦禾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滑,余音旷远。
唐起惊愕不已,双目不转的看着她。
秦禾缓了缓,待最后一个音符尘埃落定,她才松一口气似的直起身。
“你唱的,是什么?”
秦禾眼睛盯着棺木:“挽歌。”
唐起一时有点反应不及:“挽歌?”
秦禾以为他没听懂:“丧家之乐。”
“哀乐?”
“不然你以为,这种时候,我能弹个什么曲儿?”确保棺材里的东西老实了,秦禾方才抬眼看向他,“给你助兴吗?”
唐起被噎了一下:“不是,你这根钢丝……”
“别说钢丝,这本来就是根琴弦,”秦禾告诉他,“贞观老祖的琴弦,琴身早八百年前就没了,只剩下这根弦线,不知道是在老祖手上弄坏的,还是被后世哪个败家的徒子徒孙给卸了,传到我手上,就剩这一根。”
但也不妨碍技法的传承,因为只需要有这根弦就足够了,到后世手上,奏以挽歌——慰灵,或者送灵。
秦禾自认比较争气,一弦多用,既当武器,又飞檐走壁,毕竟它结实嘛,而且细,非常方便随身携带。
“既然是琴弦,为什么不做把琴。”
“这样多方便,”做成琴还要背个大玩意儿,多扎眼呀,再者,她又不是搞艺术的,她只是在特定情况下弹一曲挽歌,着实没那个必要。
唐起惊讶:“只弹挽歌,不弹别的?”
别的她也不会呀,而且,秦禾耐下性子解释:“贞观老祖这把琴的琴身,是取棺木打造的,它成为一把琴的初衷,就是为丧家之乐。”
竟是如此。
“所以,”秦禾说,“我们也经常缚在棺木上用。”
但不绝对,只是严格来讲,琴弦缚在棺木上的效果更佳。
“那这里面……”唐起想起棺沿上的“为鬼穴也”,心惊胆战地问,“真的……是鬼吗?”
秦禾目光撇过去,刚要回答,可话到嘴边,又立即压在舌根下。
秦禾心里开始打算盘:“本来这件事,不便与外人说。”
怎么不能与外人说了?唐起刚开始没明白。
秦禾道:“但是你能看见贞观舆图,甚至看得见埋在地下的怨气,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些人入行几十年,日以继夜,苦苦钻研,也没能有你这份能耐。”
“说真的,”唐起道,“我并不太需要这份能耐。”多吓人呐。
他这话若是遭人听了去,纯粹是在拉仇恨。
秦禾直接无视他这句话,当没听见,说自己盘算的台词:“所以,我当你是半个自己人,并且我也愿意亲自带你入行。”
这转折,唐起一时没能对接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