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发出去了,但是等了十分钟,耳背后的两颗疤痕都快被他的指腹磨平了,秦禾也没有回复。
唐起有点坐不住,追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当机立断,头一次这么缩手缩脚,犹豫不决。
这不是他的作风,唐起果断开门下车,踩着台阶,进大楼门厅。
本来四月间的温度就凉,转到晚上,又降十来度,再加上所处环境,更觉阴冷。
楼道的走廊很深,尽头一扇门敞开,亮着日光灯。
唐起经过一间清洁隔离室,看见门牌上写着化妆间,但里面没人,摆放着几个担架,再往里是一个通道,一排过去,分别贴着物料室、解冻室、冷藏室、辅助用房等,唐起内心已经开始发毛了,其中整容室的门虚掩着,泄出光束,隐隐传出人声,他靠过去,听见秦禾在说:“遗体头部遭受碾压,开放型粉碎性骨折,面部塌陷,你来清理骨片……”
门被一只惊慌地手掀开了,唐起差点没站稳,双眼惊恐地瞪着操作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右半边身体撑在门框上,无法动弹般。
室内有两个人,秦禾站在操作台前,全副武装,右手还伸在撕裂开的头颅里,闻声仰起脸,看见唐起的瞬间愣了一下。
紧接着,唐起转身往外冲。
秦禾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手伸出来,快速扒掉血淋淋的手套,扔进清洁槽,对身后的同事说:“我出去一下。”
她疾步追出去,边走边脱防护服,随手搭在消毒室门口,到拐角的地方追上唐起,他正弯着腰,在干呕。
那副血腥的场面确实刺激人,唐起有这种反应很正常,他从没这么直观的看见过。
秦禾摘了口罩,站得不近不远:“还好吧?”
唐起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刚才的画面又一闪念,再次忍不住干呕起来。
秦禾想帮他拍拍背,手刚抬起又放下,怕对方忌讳反感,甚至嫌恶。
自打做这行起,秦禾就习惯性跟人保持距离,从不会主动跟人产生肢体接触。
“吓到了吧?”秦禾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地方你也敢进来,练胆儿么。”
唐起双手撑着膝盖,干脆蹲下身,眼角泌出两滴生理泪水,把睫毛沾湿了,待这阵恶心压下去,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没接电话。”
“手机放储物间了,找我什么事?”
“我准备走,想问你要不要搭车。”
秦禾居高临下看着他,弯了弯眼睛:“我还得五六个小时呢。”
唐起仰起脸:“这么久?你做什么?”
“你刚才看见的,我要给逝者做整容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