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瑶的剑里有一头凤凰的残魂。”她说:“她还年轻,未来要撑住这偌大山河,实在艰难,若是那头残魂能化为真正的凤凰,想必是极大的助力。”
邬项英脑子一时空白。
他不敢置信看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眉目,目光一如韵律平缓的呼吸落在蛟龙身上,甚至有着温柔的色彩。
她把他们当什么?
她把他们当什么?!
“…疯子。”他从嗓子里挤出来:“疯子。”
林然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也不是才知道。”她说:“在北冥海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有足够冷酷的心肠。”
邬项英嗓子梗住。
“我只是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说一些别人不敢说的话。”
她冷静说:“它本该是神龙,可它永远做不了神龙了,是你亲手毁了它,如果我是你,我会在饮下罗月鲜血前一刻就直接杀了它,让它死得干干净净,也不至于叫它与你一起卑躬屈膝,堕了骨头里的骄傲。”
“够了!”
邬项英双目充血,他的衣袖震荡,整座大殿瞬间坍塌,他站在废墟里,气得浑身颤抖,冰冷厉喝:“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
林然望着他,也像望着一头匍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蛟龙。
她忽然有那么一点的叹息。
“我师父曾经劝慰我一句话,说这天下不是我一人之天下,这苍生不是我一人之苍生,我不该把自己当神佛,妄想一个人扛。”她说:“我把这句话也送给你,你的宗门也如是,你扛得够久了,不该妄想能一个人永远扛下去。”
“如果抗不下去的时候”她说:“就干脆叫自己解脱吧,用你的命,换一点别的有价值的东西。”
“……”
邬项英胸口剧烈起伏。
天色隐约亮了,稀薄的晨辉照进殿堂里,照亮他半边身影,渐渐直至全身。
“尊主!”外面传来无数恐惧又惶恐的叩首声:“恭迎尊主——”
那声音像尖刺,刺破大殿凝固的空气。
邬项英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他冷冷望她一眼,拂袖转身大步出去。
林然怀里打鼾睡着的蛟龙如幻影渐渐散去。
“我当是谁,千里迢迢跑来我这里,杀了我这样多的人,还敢一个劲儿催我过来。”
那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倏然响起,像蛇信吞吐着靡烂露骨的欲望,咯咯笑着,尾音亢奋到渐渐尖锐:“…然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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