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吟唱,明霞漫天。
天地第二位化神。
江无涯微微一笑。
“全衡子,仲光启。”
江无涯的声音朗朗,像覆海的风,浩浩汤汤,铺向整座恢弘悬天之山:“你们占得够久了,让黑渊重见天日吧。”
第220章
仲光启觉得自己快死了。
岁月与记忆像握不住的水,从他掌心无知无觉流走,他的脑子昏昏沉沉,不记得自己在哪,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那些痛苦与绝望像深深刻在骨头上的疤,哪怕血肉愈合了、皮肤完好无损了,也仍然在身体的最深处,永远连绵不息地疼着。
仲光启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延续到他彻底闭眼的一日,但当梵音悠悠唱起,他慢慢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出现天空光辉的明霞,浩大的剑势像从天铺来的幕布,笼罩住整座壮阔的玄天之山。
那一刻,仲光启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感到痛苦,却又期待,他心口流淌着不忍心的血,又有无法言喻的迎接解脱的欢喜。
但他到底还是站起来,艰难地站起来,慢慢拿起身边的刀,慢慢往外走去。
仲光启没能走到山门,因为那远道而来的不速客已经登堂入室,一袭白衣,身无华饰,素身从容站在正殿前,负手望着他。
玄天宗的长老们挨挨错错在周围,气氛僵硬而古怪,却没有谁敢上前去拦
——曾经的沧澜第一人,现在又化了神,谁能拦他?谁敢拦他?
谁也没见过化神,甚至无法想象化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哪怕他们不怕死,也害怕江无涯一怒之下对整个玄天宗做出什么事来。
只有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才会把江无涯当成个温和的长辈,他们却是亲眼见过,那把曾经的太上忘川剑下淌过多少滚热的血。
仲光启也见过。
但刀宗总要有人不能退的,所以他缓缓开口,用刀割沙哑的嗓音:“大尊——”
“仲光启。”
江无涯却淡淡打断他:“你看看,我身边站的是谁。”
仲光启目光移过去,看见僵硬如石雕的元景烁,和他身边,如松柏挺拔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清眉寒目,眼瞳漆黑疏冷,薄唇冷冷抿着,可即使这样的面无表情,也掩不住俊秀柔和的脸廓。
“……”
仲光启怔怔看着晏凌,眼眶无知无觉湿润。
奇怪的嘶哑声从他喉咙里滚出来,他的手在颤抖,那把曾经大杀四方的重刀在他手中一起颤抖,几乎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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