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梓童立时便想起了上一回,也是这样在亭檐上二人摔倒。是啊,第二回 了,谁叫他次次总带她来这种地方呢?
这话些她虽只敢于心下腹诽,却不敢宣之于口,只又挣脱一下坐起,而后小心谨慎的跳下亭子。
她绝情的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好似想到什么就停了下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转过头去,看了看亭子上面的李玄愆。见他正就着先前仰倒的姿势半卧着,一支臂肘撑着脑袋看她,行止好不浪荡。
温梓童福了福身给他行辞别礼:“谢过四殿下这段时日的照拂,臣女感激不尽。”
今晚这一别,再见便不知何时了。
明日起程时李玄愆必然会随在皇帝身边,而她的马车会远远的跟在队尾,五日行程皆与他见不得面。待回了京城,更是将直接分道扬镳。
想着后面连个辞别的机会都不一定有,温梓童便觉得今晚这个辞别尤为重要。
她心中涌过无数复杂情绪,可亭子上面躺着的那位却好似全然不能体会,只依旧一副与身份极不相称的放浪的样子看着她,言语带着两分轻薄:“既然感激不尽,打算拿什么报答?”
温梓童嘴巴张了张,却是不知道回他什么好,毕竟她能许的他都有。可他确实帮她找到了娘亲,还费心安排她去王府小住的事,这恩情委实不算小。
李玄愆见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又主动开口道:“来世做牛做马之类的蠢话就不必说了。”
听着他说这话,温梓童不自觉就微微的撅起了嘴巴。上辈子死前她还真曾这样想过,来世,来世一定要报答他。只不过那时想的并不是做牛做马,而是做他的妻。
可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却不能公然对他说。她不免有些窘迫的低下头去,有些没底气的回应道:“臣女还未想好。”
等了一会儿,不见李玄愆提什么要求,她便抬起头看向他,认真承诺道:“殿下放心,臣女绝非不知感恩之人!这回就算是臣女欠殿下的,日后若有任何臣女能为殿下做的,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推脱!”
原本就是逗她一逗,见她如此郑重的承诺,甚至还举了三根手指在头顶发誓,李玄愆不免觉得好笑。
如今夜幕低垂,宣城的夏日较上京的春天差不多,夜风吹在脸上沁凉如水。看了看温梓童略单薄的裙衫,李玄愆轻呵一声,“罢了,回去吧。”
“是。”温梓童转身提步,往外走去。原本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忽又提起一丝不舍。
她走出七八步后,身后又传来李玄愆低沉的一句叮嘱:“记得你今晚所说的。”
这回温梓童没再回他什么,只脚下稍稍一顿,便继续走出了院子。
因着翌日一早便要起程赶路,这一晚温梓童早早便熄了灯烛上了榻,只是辗转发侧却怎的也睡不着。直至后半夜,她才终于疲惫的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极短,感觉才是刚刚阖眼一会儿,便又被小宫女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