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尚沉浸于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之中,而刘侍中却已端起碧玉觞,起身往圣上与国公的主桌走来。席间有善来事儿的大臣,也趁势跟随上刘侍中的步伐,往这边来敬酒相贺。
刘侍中双手呈酒,声音微颤,无比恳切的一字一顿道:“国公呐,正如这祝寿词所云,您定能百年康健!为陛下、为我大亓,精贯白日,竭智尽忠!”说罢,刘侍中痛饮了杯中酒。
越来越多的大臣随势起身相敬,就连原本与凉国公交情平平的,甚至是与平阳侯府交好的,此时也不得不随着大流谦恭的敬上此杯!
最终商嘉年也只得端起酒觞,虚与委蛇。此场晚宴原本是为了国公府庆寿、平阳侯府添丁的双喜而设,可眼下却全然成了凉国公一家之天下。
凉国公捊着花白的胡须,与陛下及众大臣贵戚们你来我往的酬酢,笑得嘴都合不拢。趁了个空档,凉国公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身旁陆九卿的肩膀,嘉许之意不言自明。
虽然就是个祝寿词,可经过这套花式玩儿下来,轻易将全场的氛围推往了高处,今晚着实是令国公府颜面大增!
陆九卿淡笑着面对父亲,转而回眸望向那荡在红绸上的倩影。
勾阑上的姑娘们业已徐徐退场,鼓点与琴音也渐逝,只余洞箫编钟幽悠相伴,显然这一支舞已临近终了。陆九卿望着悬于半空的楚妤,她怎么还不下来呢?
与此同时,戏楼的暗门处也有两双眼睛正密切的注视着楚妤。只是那密切里,透着令人胆寒的阴鸷!
“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是说晚饭时就弄好了吗?不是说经不住几下折腾就会断么!可如今整支舞都跳完了,她在上面翻跟斗打滚儿的绸带却完好如初!”随着这话,那恶狠狠的眼神自楚妤身上移至小宁身上。
小宁刚对上她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随后哄道:“芷香……你别气,我真的割开了好大一个豁口!兴许是……兴许是她太轻了吧……”
芷香早已被那一腔愤妒冲昏了头脑,不知往哪处宣泄!狠狠剜了小宁一眼后,又移往了遥对着的上宾区,“哼!我刚才在台上时,世子连看都不肯看一眼。可自那女人上去后,世子的眼睛却是眨都不舍得眨一下了!”
……
陆九卿并不知此时有一双如此恶意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只微昂着头看那红绸上的风景。
她那是怕?
他蓦地发现那红绸上的人影似是有些颤抖,她伸手够了够,却怎么也够不到攀援而上时的那根粉绸……
陆九卿嘴角勾起一抹诡笑,这才发现原来是舞姬们下台时不小心将那粉绸垂落的一端带远了些,连带着上方也歪斜了许多。楚妤不是不想下,而是够不着那根绸子,悬在半空中下不来了。
他缓迈着步子负手往勾阑上走去,走至红绸下,高高仰起头,“上面的风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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