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商嘉年已听了整整一夜,进屋后他看到官凝青一如他离开时的那副模样。
湿哒哒的一头青丝铺了半张床,额间面庞上也粘着几缕。口中含着参片儿,可脸色却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抓着被子的双手青筋暴起,指尖儿泛白。
她急促的喘息着,仿佛稍放缓半刻便会一口气儿上不来厥过去!
“如何了?”商嘉年转头看向接生的婆子。
原本男人是忌讳来产房的,说是染了血光不吉。不过商嘉年并不在乎这些说辞,他自小跟着老侯爷见过不少场面,这半生手上已染了不少鲜血,不差这点儿。
稳婆正在床尾扒着官凝青的双腿,抬头冲着商嘉年猛摇了两下头,却不敢出声说什么,怕的是吓崩了官夫人的心态。
商嘉年将眼一阖,哀愁之色溢于言表。
稳婆仍旧唠叨着那几句陈词滥调:“官夫人,用力!”
“用力!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
……
商嘉年皱了皱眉转过身去往外踱了两步。
想他商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儿,若是连一根独苗都接续不下去,该当如何!他身体偏偏又是这般……
自霜桃死后,除了官凝青他无可能有别的女人,若是官凝青这回不能顺利产下个一儿半女的,那就证明凉药体质即便是勉强怀上,也存活不了。那他们商家可不就是要断后了么!
“你给本侯用力生!若是生不出来你也别想活了!”商嘉年蓦地调转回身冲着床上的女人大声喝道。
显然官凝青还是能听得见外界声音的,她除了依旧鼻翼张合、大口的喘着气,现下眼角还流下了两行急泪。商嘉年的话刺痛了她……
商嘉年看着这幕便无比糟心,愤愤然甩了下袖子又从产房里出去了。
他原是一气之下想躲远点儿,可出屋后看到正在摆弄那些针灸器具的府医,乍然又生出个旁的心思来。
商嘉年走至府医身边,府医连忙起身恭敬的颔了颔首,“侯爷。”
先是转过头看了眼刚刚出来的门儿,之后商嘉年才小声问道:“若是实在生不出,可还有旁的法子?”
府医抬了抬眼皮,谨慎试探道:“侯爷的意思是保夫人,还是保孩子?”
商嘉年只迟疑了片刻,便笃定道:“当然是保孩子。”
府医脸色微怔,既而如实说道:“若是夫人实在生不出,肚里的孩子已然足月,便可直接剖开肚子取出。只是那样夫人就……”
“嗯。本侯心中有数了。”商嘉年紧咬了咬牙关,不到最后一刻他自然也不想那样的事发生。喜不喜暂且放在一边儿,起码官凝青是这辈子唯一能与他行周公之礼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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